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她没有提前跟顾拙说一声，从另一侧绕到后面。
    学生坐席后面，站了不少围观群众，他们大部分是校外人员，可能是某个学生的家长亲戚，也有可能是住在附近的居民。
    人有点多，交谈声不断。
    许初宜费了点时间才找到顾拙。
    男人站在七八个人旁边，双手插兜，目光正视前方，似乎看得很认真。
    却在下一刻，像是有所感应般，扭头过来。
    视线相撞，许初宜加快了步伐。
    顾拙也朝她走来。
    瞧见他脸上没半分诧异，许初宜觉得自己这个算不上惊喜，她都挺怀疑：“你是不是早就看见我了？”
    顾拙想起刚才许初宜猫腰的模样，笑意没减下来：“挺明显的，一眼就看见了。”
    “……”
    许初宜莫名窘迫，但此刻，又把过多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她问：“这些节目怎么样？”
    顾拙：“能看。”
    舞台上动感的节拍没停下来。
    跑道的左侧，距离篮球场和排球场很近，最尽头的位置，有一排乒乓球台，每个场地上都分散着少许学生。
    许初宜忽然想起高二时候的跨年，除了位置有点变化，跟现在并无多大差别。
    那天晚上，她在自带的板凳上坐着好好看节目，到一半，有同学叫她去乒乓球台那边，说是顾拙找她。
    台上正好是唱歌，许初宜觉得无聊，又怕顾拙有什么事，就去同学说的位置。
    远远地，就能看到顾拙站在球桌旁，一只手拿着球拍，像是在打发时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
    旁边没有其他人。
    夜里有点凉，许初宜打了个喷嚏，没多久也走到顾拙那边。
    顾拙已经换了个站姿，倚靠在球桌上，清闲慵懒，好像还笑了一下，然后拿出一杯不知什么时候买的热饮递给她。
    许初宜有点懵：“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啊。”
    “那要不然……”顾拙放低了语速，似乎在思考什么：“再陪我打个球？”
    “那好吧。”许初宜把热饮接过，又说了一声谢谢。
    过了半响，许初宜问了句：“你不喝吗？”
    “不爱喝。”
    “那你还买。”
    “这不给你买的。”
    忘了当时心情是怎样的了，许初宜就感觉，那时候她还挺自来熟的，也有点傻，居然不明白顾拙的心思。
    “傻笑什么呢？”
    许初宜思绪被顾拙打断，回过神来，缓缓道：“我想喝热饮。”
    顾拙像是想起了什么，语调又低又哑：“那我去外面买给你。”
    许初宜自然不会让他自己去，今晚也没什么事做，便心安理得地出校门。
    路上，想了会，她还是问起：“你以前也是在外面买的吗？”
    怕顾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许初宜补充：“就高二跨年，你让人叫我出来，还打球来着。”
    顾拙很快回忆起来，静了会：“没有，那时候我妈来看我，顺便带的。”
    许初宜有点不理解：“你叫她带的还是她自己带的？”
    两人并排走着，顾拙看了她一眼：“我叫她带的。”
    “哦。”
    许初宜动作一顿。
    那时候有手机，可以跟家里人联系。
    再结合顾拙说的，‘不喜欢喝’，她懂了。
    许初宜笑得淡定：“那我待会也买一杯给你，可以暖胃。”
    她心里想着，牛奶这一类的，顾拙应该能接受。
    这时候，顾拙突然停下来，许初宜有些纳闷，但也没再走。
    “就这反应啊。”
    顾拙眼里噙了笑意。
    许初宜像是没听懂，呆呆地望着他。
    顾拙就知道自己不该抱希望，叹了一口气：“没事，就这样吧。”
    “……”
    他没继续说，许初宜大概也能猜到是什么，而且，她希望，能跟对方同等的付出。
    校门口对面有不少商铺，也有摆地摊的小贩。
    瞧见有卖板栗的，许初宜跟人要了一包，想拿出手机付钱，顾拙先比她一步扫码。
    都到这个关系了，许初宜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板栗是热乎的，拿到手心里，还能保暖，但就是有点油腻。
    许初宜掰开一块来尝，味道可以，她弯着唇，颊边的梨涡隐现：“顾拙，你要不要吃？”
    许初宜想分给他几颗，但顾拙没接，还听到他说：“你喂我。”
    “……”
    许初宜想起了上一回去影院看电影时，前排情侣喂爆米花的场景，当时觉得不自在，现在，好像没什么了。
    她又掰开一颗，不用垫脚，就把板栗递到顾拙嘴里。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顾拙的嘴唇碰到了她的指尖。
    许初宜讪讪收回手，沉默片刻，心情变得不可描述起来。
    她又道：“再多吃点吧，反正你今晚也没怎么吃饭。”
    说完后，又默默掰起板栗来。
    “行。”顾拙心情很好。
    等投喂了一小半后，也到一家奶茶店里，许初宜点了两杯牛乳奶茶。
    两人在店里坐下。
    许初宜发现自己还挺喜欢投喂，喝了几口奶茶后，又继续掰开板栗。
    奶茶店里人不多，只有两个店员和少数进出的顾客。
    大概二十分钟后，板栗吃完了，奶茶也喝完了。
    又回学校。
    穿过斑马线，从校门口进去，再走一段路，是一条长长的林荫大道。
    浅黄的路灯透过树叶，穿插下来只剩零星的光线，朦胧又浅淡。
    许初宜在这时候开口：“要不然，我们再逛逛校园？你也好久没回来了。”
    顾拙上次来过一回，没怎么逛，班里应该没事，闲着的时间总得去打发。
    顾拙嗯了一声，又道：“一一，我发现，你变了。”
    话题转变得比较快，许初宜面露疑惑：“怎么变了？”
    “挺顺其自然的，大庭广众下，给我喂东西，也不脸红。”
    “……”好像确实是，许初宜说：“那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我们已经在交往了。”
    所以，所有的亲密举动都是正常的。
    也怕顾拙再追问什么，许初宜干脆聊起其他：“明天就是元旦了，我一共放三天假，这是国家法定节假日，你也放三天是吧？”
    顾拙知道她心虚，顺着她接话：“是三天。”
    “那我们去玩吧。”许初宜想了几个景点：“可以去银湖，红树林生态公园，也可以去打球。”
    下午的课上完，许初宜偶尔会去教职工宿舍的羽毛球场打球。
    “不过，元旦外出的人比较多。”
    顾拙倒是笑了：“只要你到时候别睡懒觉就行。”
    “……”
    突然窘迫。
    许初宜按下情绪，但也有这个可能，今晚估计还会晚睡，休息日的话，她都是睡到十一点才起，以前也没怎么出去玩。
    她不想把话说太满，只能道：“到时候再看吧。”
    又随意逛逛。
    宿舍区过去，是教学楼，以前读书那会的教室现在是高二年级使用，楼下有一个水池，中央弄了一个喷泉，折射着水光，忽明忽暗。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十一点半。
    节目汇演还在继续。
    一般到凌晨十二点半才结束。
    在新年钟声敲响的那刻，操场上会放烟花。
    这个时刻，不用等太久。
    不过，许初宜没刻意去看时间，直至听到嘭嘭的声响，才意识到新的一年已经到来。
    许初宜下意识往天上看。
    五彩斑斓的烟火在空中绽放，照亮了大半个夜空，还未完全昏暗下来，新的一轮又开始燃放。
    借着这个忽明忽暗的亮度，许初宜偷偷瞥了一眼顾拙，又想起高二那年，两人站在球场上，抬头仰望烟火的那刻。
    这么多年过去，类似的一幕又在上演。
    周围的欢腾声持续不断。
    五星红旗在空中随风飘扬。
    许初宜有些克制不住，握着顾拙的手收紧了力度，像是不够，又往他的位置挪近一些。
    “新年快乐。”她说。
    顾拙看向她：“新年快乐。”
    十来分钟后，声势才逐渐变小，又彻底落下帷幕。
    十二点半，晚会结束，学生回宿舍时，许初宜也可以回去了。
    许初宜想了下，才道：“我们去吃夜宵吧。”
    顾拙都依着，牵着她往停车的方向走。
    快到时，许初宜才后知后觉说了句：“顾拙，我有开车过来。”
    “嗯，”顾拙就没在意她这句，拉着她继续往前：“这几天咱俩不都是待一块？想去那里我开车就行。”
    “……好吧。”
    找到车，许初宜坐上副驾驶位，恰好听到手机振动，她拿出来看，也顺便给傅岑回消息。
    还有不少祝福的信息。
    许初宜大致看过一遍，过了会儿，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我们不走吗？”
    “把安全带系上。”
    许初宜哦了一声，正要伸手去拉，结果被顾拙抢先一步，视线里，被男人修长的手指占据，她心跳有点快，又疑惑地扭头。
    然后才发现，她跟顾拙的距离很近。
    许初宜还刻意屏住了呼吸。
    咔哒一声的动静，也不足以让她回神。
    近在咫尺，像是再也克制不住，顾拙轻轻捏住许初宜的下巴，又逼近了些，找准位置后吻了下去。
    气息在交融，也有暧昧的细声发出来。
    许初宜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忘记把眼睛闭上，也忘记做出反应，只能被迫承受，渐渐地，她的呼吸变喘，又伸手抓住顾拙两边的衣袖。
    不知过去多久，这个吻才结束。
    顾拙看着许初宜越发红润的嘴唇，到底是有些忍不住，又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脸，而后才回到原位上。
    发动车子，把车开出校门。
    一段路后，许初宜像是平复好心情，才扭头往顾拙那边看去。
    神色淡定，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说亲就亲，亲完就跑，也不说什么。
    许初宜有点郁闷，她又看了眼窗外，发现自己的镜像，五官柔和，唇瓣上，有水光闪现。
    意识到是什么，许初宜立刻转头。
    可能是她动静太大，引得顾拙侧头：“怎么了？”
    “……没。”
    许初宜看着顾拙，总感觉自己是过于心虚，这种事，好像说到底她才是吃亏的，也应该是理直气壮的一方，总该淡定些。
    稳了稳心绪，许初宜平复下来，也想着把便宜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