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十八章

    在傅岑的再三要求下，许初宜总算在工作日挑出为数不多的空余时间来，是在周四。
    傍晚六点，白昼已经完全被新的一轮暮色所替代，时间一到，街上就会亮起各色的彩灯。
    两人约在一家美蛙鱼头店，顺便把晚餐解决。
    正值饭点，餐厅里熙熙攘攘。
    傅岑从见面开始，就时不时往许初宜这边看，她一边点菜，一边感叹：“可算是把你约出来了，我还怕你鸽我呢。”
    听到调侃，许初宜笑了笑：“不会的。”
    “这谁知道呢。”傅岑有些不信：“你现在正处于热恋期，肯定恨不得时时和顾拙黏在一起，到时候哪里有时间分出来给我。”
    “……这不算热恋期吧，也没有很黏。”
    许初宜仔细回想这几天的状态：“我俩刚谈没多久，又要上班，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基本没有时间见面。”
    傅岑很惊讶：“那你俩平时就靠手机联系？”
    这点确实是真的，许初宜点头。
    以前还怕聊天频繁找话题太过明显，现在好了，说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还能随时随地。
    傅岑又道：“这跟网恋有什么区别？”
    许初宜：“……也不算吧，我上回还去他家蹭饭了。”
    “那你俩有出去逛街吗？”
    “目前还没有。”
    “有一块看电影吗？”
    “之前就有，上次在他家又看了一部。”
    恰在这时，服务员上菜。
    许初宜把水壶挪到一旁，又听到傅岑在问：“那你俩平时聊什么？”
    她抬眸：“聊日常啊，有空就会聊，他回信息挺快的。”
    正好，桌上的手机有震动。
    许初宜拿过来看。
    傅岑边喝水，一边打量着许初宜，这一仔细起来，也发现了点毛病：“一一，你最近睡眠质量挺差的啊。”
    许初宜眼周泛黑，她的脸本来就很白，稍微有点瑕疵，就会特别明显。
    “有点。”许初宜今天出门有化妆，特意画了眼影，倒没想到，还是被看了出来。
    傅岑：“为什么啊？你之前不是沾床就睡吗？”
    说起这个，许初宜就挺郁闷的，但也不好意思详说：“隔壁有点吵。”
    傅岑愣了一会，还是猜不出来：“怎么了？”
    许初宜瞅了她一眼，很平静：“就一对情侣。”
    傅岑这回明白了，她表示理解：“确实很影响，不过，这动静那么大的吗？”
    她有点想笑，但又觉得不太好，索性憋住了：“那你打算怎么办？”
    许初宜正在夹菜。
    “长时间下去肯定不好，你又要早起，可别搞得精神错乱了。”
    许初宜：“也不至于吧。”
    又不是天天吵，还是能睡觉的。
    “要不，”傅岑提议：“你换个地方住。”
    许初宜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在这边住习惯了，要是换到另一个地方，还得适应。”
    傅岑：“也是。”
    中途，发现许初宜拿出手机拍照，时不时又在笑的，傅岑也是觉得奇特，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了：“一一，感觉你变了，以前都不会分享美食的，我已经感觉到恋爱的酸臭味了。”
    许初宜正好把照片发给顾拙：“我就给顾拙发而已。”
    “……”
    两人一直聊到吃饭结束。
    也不是光吃饭，傅岑家里的小侄子快过生日了，她打算顺便在商场买礼物回去。
    许初宜陪着她一块。
    小孩子的礼物比较好买，傅岑在店里挑了个儿童数码相机，又让店员帮忙打包好就可以了。
    这一层，还卖服装。
    经过一家男装店，许初宜被傅岑拉着进去：“我们进去逛逛，我男朋友上次去滑雪，衣服不小心被树枝给刮坏了，我要给他买一件新的。”
    货架上，挂着不少男装，大多以深色为主，各种款式的都有。
    傅岑挑衣服的时候，许初宜站在旁边，注意力还在手机上。
    顾拙：【今天要加班，估计得等到九点才能回去】
    现在已经八点。
    许初宜：【有点晚，你回去注意安全】
    顾拙：【你也是】
    顾拙：【还在逛商场？】
    许初宜：【对啊，傅岑说要给他男朋友买衣服】
    发送过去，一时没等到回复，许初宜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正好，傅岑选中了一件棉服：“一一，你看这件怎么样？”
    许初宜看了一会：“白色会不会容易脏？”
    傅岑笑着道：“没事，我还没见过他穿白色的衣服呢。”
    说完，她又拿到镜子前比量。
    似乎是想到什么，傅岑又回头：“一一，你要不要也给顾拙买一件？”
    许初宜有些迷茫，因为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好像按现在的进展，买衣服不太合适，但她之前也说过，要对顾拙好的。
    思来想去，许初宜决定给顾拙买一条围巾，因为没见他戴过。
    恰好，这家店就有围巾卖。
    款式很多，她有点挑不过来。
    许初宜拿了条灰白条纹的，问傅岑建议：“这条怎么样？”
    “挺好的啊，颜色单一，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可我看好多人都戴黑色的，我怕顾拙不喜欢。”
    “那你问问看他喜欢什么颜色？”
    “我想给他惊喜来着，他要是预料到了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傅岑又道：“而且，我觉得，顾拙会更喜欢这个送礼的人，换句话说，不管你送什么，他都会喜欢的。”
    “是吧。”许初宜有点狐疑。
    最后，她还是挑了这条灰白条纹的。
    时间不早了，两人逛完最后一圈，就各自离去。
    许初宜还得去学校一趟，等到十点半才回家。
    到家后，她烧了壶热水，准备把围巾洗一遍。
    几分钟的事，很快就弄好了。
    把围巾挂在阳台的衣杆上，许初宜忍不住幻想，顾拙戴上围巾的样子，帅气是一定的，应该也会很温柔。
    也想着，尽早把这份礼物送出去。
    她空闲时间不多，周日想补觉，就定在周六晚上。
    中午的时候，许初宜就给顾拙发消息：【今天一块吃饭不？】
    顾拙：【这是要约我？】
    看到这个“约”字，许初宜脸色发烫起来，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她打字：你就说你同意不同意吧。
    顾拙直接发了语音过来：“总感觉，你这语气有点强迫的意思在里头。”
    “……”
    许初宜也搞不懂，他怎么就理解成这样，又仔细揣摩了自己的这句话，她发现，好像还真有点。
    像是为证明自己没有强人所难，她清了清嗓子，也发了条语音过去：“我没有，我只是在很诚恳地问你建议。”
    顾拙话里有掩盖不住的笑意：“那我同意了，不过……”
    莫名停顿。
    许初宜在等下一条。
    有气泡冒出来后，她手快的点开。
    “我都听你的，你决定吧。”
    办公室里还有键盘敲动的声响，顾拙的语音参杂在其中，轻缓低沉，自带磁性，特别是说情话的时候，有种蛊惑人心的感觉。
    许初宜心跳忽然一滞，但还是怕有其他老师听到，紧张得堵住手机扬声器的位置。
    却忘了，语音已经播放完。
    她愣了愣，才慢慢反应回来，顾拙说的是什么。
    好像要甜到心坎里。
    许初宜不自觉地雀跃起来，然后花了点时间，思考晚上要吃什么。
    其实，也拿不定注意。
    反正不管在哪，她和顾拙都是要见面的，也正好能把礼物送出去。
    顾拙看她这么久没回复，给了个提议：【要不然在家做火锅吃？】
    许初宜立马回：【好啊，我下班之后去你家】
    她家里有点挤。
    又道：【那还得买菜，我们一块去吧】
    还能一块逛超市。
    就这么决定下来。
    之后的小半天，许初宜挺煎熬的，因为她觉得，时间过得很慢。
    五点二十分，最后一节下课铃声才敲响。
    手头上没有其他事，许初宜先开车回家，把那条洗好的围巾装进包里，又顺便补了点妆。
    因为距离不远，她不打算开车过去。
    刚走出小区，就看到顾拙发的微信：【我到超市了，在B出口等你】
    许初宜打字：【好的，我在路上了，也快到了】
    顾拙：【不用急，注意安全】
    五六分钟后，许初宜赶到超市附近，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她看到了站在石柱旁的顾拙。
    一身黑色，姿态慵懒随和，头微微底着，手上在打字。
    恰在这时，听到兜里的手机在震动。
    许初宜没拿出来看，加快了步伐，似乎是有所感应，顾拙没再继续看手机，转头过来。
    视线对上。
    许初宜忽然发现，自己心跳有点快，努力平复好心悸，也走到顾拙面前。
    “是不是等很久了？”
    “还好。”
    许初宜注意到顾拙的外套不是棉服，穿得也不是很多，还挺担忧：“你冷不冷啊，穿那么少衣服。”
    临出门前，她还戴上一顶针织帽，又围好围巾，身上是羽绒服，顾拙这身衣着，难免显得单薄。
    顾拙原本不觉得有什么，话到嘴边，愣是给改了：“还真有点。”
    站在风口的位置，不冷才怪。
    许初宜也没多想，直接扯上顾拙的衣袖，把他往里拉：“那先进去吧，外头比较冷，超市里好歹还有暖气。”
    顾拙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心情看起来不错，任由她拉着。
    进去后，许初宜还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然后找到两片暖宝宝，递给顾拙。
    “把这个撕开贴在口袋里，暖暖手。”
    顾拙还没用过这种东西，有些迟疑，许初宜见他没动作，干脆自己撕开暖宝宝那一层塑料：“我帮你贴吧，虽然作用不大，但好歹能缓缓。”
    说完之后，她往顾拙口袋里贴去，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把垃圾丢进垃圾桶里。
    再回到顾拙身旁，他的眼神有点古怪：“许初宜，我怎么感觉，咱俩这是互换了身份。”
    “哦，”许初宜没辩解：“我只是在兑现我之前的诺言。”
    她说过，要宠他的。
    顾拙听懂了，低低笑了声，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手上拿的是什么，我帮你提。”
    “不用，又不重。”许初宜面色不改，找了个理由：“一件衣服而已。”
    顾拙推了辆购物车出来，似乎是没在意她这句话：“那放里面吧，不用提了。”
    “……”
    怕自己露出破绽，许初宜装作很自然的样子把袋子放进购物车里。
    在往生鲜区走。
    听到顾拙在身后出声：“一一，口红涂得有点歪。”
    不远处正好有一面镜子，许初宜潜意识里想照一下，却在下一刻愣住。
    因为顾拙的称呼。
    有点始料未及。
    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顾拙这样叫自己。
    很亲密，也很自然。
    与此同时，心情又受到一波小起伏。
    许初宜抓了抓耳后根，没回头，一副很淡定的样子：“哦，歪就歪吧，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转念一想，又怕自己的形象受损，许初宜还是偷偷找了个机会，把多余的那一丢丢擦掉。
    买了肉类和丸子，还剩一些蔬菜没买。
    中途，许初宜忽然想起来顾卿上次说想吃火锅的事，就跟顾拙提了一下。
    顾拙没意见，正好手机铃声响起，他边走边接。
    许初宜离他挺近，依稀能听出来，对方正好是顾卿。
    “哥，爸妈今天去舅舅家了，我要去你那，你在家吗？”
    顾拙：“自己过来。”
    顾卿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顾拙这头已经挂了电话，也就没有其他声音传出来。
    许初宜忽然担忧起来：“我还没告诉小卿我们在一起了，她待会儿看到我，会不会很惊讶？”
    顾拙说话的时候，喉结动了动：“有可能，刚才不是还想让她过来，怎么这会儿担忧起来了？”
    “……”许初宜不知道该怎么说。
    站在顾卿的角度上看，她的老师，和她的哥哥在一起了。
    好像有点奇怪。
    “之前不是说想昭告天下？”
    顾拙悠悠地声音又传来。
    许初宜确实说过这样的话，她当时的胆子，还挺大。
    现在，好像有点小。
    但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人事，想清楚后，许初宜轻声说：“就是有点紧张。”
    顾拙已经笑出声来：“没事，有我在。”
    买完东西后，已经六点半。
    食材都有，打火锅之前，有些得先处理。
    顾拙负责切肉，许初宜则把洗青菜的活揽下来。
    洗到一半，门铃声响起。
    许初宜离门口比较近，把手擦干，就往玄关的方向走，在这段时间里，她轻轻呼出一口气。
    门开后，顾卿的脑袋先探了进来，看到是许初宜，她很惊讶，像是反应不过来，整个人都有点迟钝：“初宜姐，你怎么在这里？”
    许初宜没急着回答：“先进来吧。”
    顾卿很怀疑，还有种自己走错地方的感觉，但看到熟悉的环境，又开始想问题所在。
    她看到许初宜身上穿着的围裙，迟疑了几秒，才有点苗头：“初宜姐，你不是跟我哥在一起了？”
    许初宜点头：“是啊，小卿你先换鞋吧，得过会儿才能吃晚饭。”
    因为还有事情要做，许初宜没再管顾卿：“我还要去洗菜，就先去厨房了，你去看电视吧。”
    顾卿以前过来时，确实会先看电视，可这会儿，电视对她来说，完全没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