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糖2

    在星巴克门口无所事事的站了一会儿，李诺薇发现露天的座位上，有几个人一直在朝着她看，想到自己刚才愤恨拍脑袋的举动，李诺薇有些不自然的移到旁边一点，好让自己被树叶挡住。
    在路边站了几分钟，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李诺薇转过身去，竟然是刚才看她的男生。
    单眼皮的男生，却意外的好看，一只手背在身后，对着李诺薇用不纯正的中文说:“小姐姐，可以加一个你的微信吗？”
    李诺薇一时之间有些惊愕，眨了眨眼，她笑着拒绝:“不好意思，我男朋友不喜欢我加别的男生微信。”
    “真的？”男生疑惑。
    “是真的。”李诺薇见唬住对方了，又补充了一句:“他这个人很爱吃醋，不好意思啊！”
    男生表情有些不自然，李诺薇抱歉的朝他笑着，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尴尬。
    正当李诺薇想找句话来缓解气氛的时候，没想到男生伸出背着的手，把手里的东西给她说:“没关系，这个给你，请你喝。”
    李诺薇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一直背着的手里拿着的是热咖啡，李诺薇愕然，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绅士的人，没要到微信还乐意把吃的给对方。
    对方坦荡的态度倒让李诺薇生出一分好感，也不扭捏，李诺薇接过，礼貌的说了一句:“谢谢。”
    男生刚离开没多久，森玉的车就停在了李诺薇面前。
    见森玉下来，李诺薇拿着咖啡的手下意识朝后缩了缩，随即，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了。
    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露天咖啡馆，没想到那个男生他们还在，见李诺薇看自己，远远的冲李诺薇抬了抬手。
    出于礼貌，李诺薇同样朝着男生点点头。
    森玉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问，“朋友？”
    “不是。”李诺薇摇头。
    森玉眉头一蹙，带着疑惑帮她打开了车门，宝马很快滑进车流，森玉这才看到李诺薇手里的东西，联想到她刚才的举动，轻声问:“谁给的。”
    “刚才那个男生。”李诺薇怔了怔，老老实实的回答。
    没想到刚说完这句话，手里的咖啡就被森玉接过去，放在他那边，语气有些沉闷:“别喝了，咖啡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你不是也经常喝。”李诺薇愣住，反驳。
    “我身体好。”转着方向盘，森玉漫不经心道。
    李诺薇气结，刚想说自己身体也特别好，没想到森玉已经转移了话题:“你进城来做什么？”
    李诺薇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怔了几秒，然后开口道:“明天要去接江凉，我帮她买点衣服。”
    “你和许诺言？”森玉转着方向盘，并没有看她。
    “嗯。”李诺薇点点头，但又觉得森玉盯着路况看不见，于是又补了一句，“就我们两个。”
    “我和你们一起去。”
    李诺薇怔住，有一瞬间的抗拒，可很快这种感觉就被她压下去了，抛除江凉喜欢森玉这一点，他们也算是朋友，他去也无可厚非。
    重新扬起一抹笑，李诺薇笑着说，“好啊！我一会儿就给许诺言发消息。”
    此时刚好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车子逐渐缓慢停了下来，李诺薇看着直行的车道，转头指了指他侧边的方向，“学长，去学校要往左边。”
    “先去我那里。”
    李诺薇不解的扭头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在日光下晶莹剔透得像卧在清澈溪流中的鹅卵石。
    “你忘了你东西还在我妈车上。”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森玉宠溺道。
    李诺薇这才想起来被她遗忘的大包小包，下意识的拍了拍脑门儿，“对哦！江凉的衣服还在阿姨车上。”
    “我妈说她晚点会送过来，”眼看着红绿灯变了，森玉重新启动了车子，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说，“顺便给你煮点东西吃。”
    过了两个路口，便到了森玉的公寓楼，下车时森玉顺手把那杯咖啡带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李诺薇看着他眉头微皱的模样，什么也没说，只抿了抿嘴唇，然后乖乖的跟着森玉上了电梯。
    一进电梯，森玉直接按了一层的楼层键，李诺薇看到，小声的提醒他:“学长，你家在22楼。”
    “先带你去买奶茶。”垂眸看了一眼身旁的人，森玉哑声道，“补偿。”
    李诺薇微微一愣，补偿？难道是补偿他扔了自己的咖啡。
    电梯到了一楼，森玉先一步走了出去，李诺薇回过神来，立马噙着笑容跟上去:“那我要大杯的。”
    买了奶茶，又去超市买了需要的食材，两个人才返回电梯里，李诺薇抱着热奶茶小口小口的嘬，咧着嘴笑。
    “有这么好喝吗？”见她因为一杯奶茶就高兴起来，森玉好奇的问。
    “好喝，你要不要。”李诺薇下意识的把自己手里的奶茶递过去。
    没想到森玉真的低头喝了一口，眉头很快蹙起，看样子不喜欢这个味道。
    李诺薇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红着脸安静的没有说话，反观森玉，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
    看来在这种事上，女生感知要比男生细腻一点。
    上了楼，森玉去厨房煮面，李诺薇原本想帮忙打打下手什么的，可是被森玉叫出来了，理由是她逛了一天街，需要休息。
    李诺薇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聊，抬头看了看上一次匆匆一瞥的书房，想了想，李诺薇提高声音问厨房里的森玉:“学长，我可以去你的书房看看吗？”
    “去吧！好了我叫你。”森玉的声音伴随着水流声传来。
    得到同意后，李诺薇小跑着上了二楼。
    推开门，果然和上次见到的一样，整面墙上都是书，而且很多都是绝版书，竟然还有最早一个版本的《哈利波特》，甚至有一些线装书。
    李诺薇看着眼前满满一墙壁的孤本书籍，难掩内心的雀跃，仿佛置身于欧阳的书房。欧阳也有很多书，以前假期的时候，李诺薇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窝在他的书房里，呆一整天。
    李诺薇抬手，手指沿着硬硬的书脊一路滑过，心里寻思着，等把江凉接出来后，找森玉借几本书来看，她已经列好了一个书单。
    发现这两张照片纯粹是意料之外，李诺薇自己也没想到，因为照片颜色和书桌颜色对比太过强烈，李诺薇余光一瞥就看见了。
    下意识的走过去拿起来，看到的竟然是自己。
    翠绿的树下，森玉凑近她，嘴角噙着笑意，眼里似乎隐隐透着光亮，而她低着头，留给镜头一个柔和的侧脸。
    这是他们拍毕业照那天拍的照片，当时季洋说过会给她一张，没想到后来就逐渐忘记了。
    轻笑了一下，李诺薇移开照片，看向第二张。视线在看到这张照片的一瞬间，指尖微微一颤，眼里明显有些不可置信:“怎么会……”
    那明明是她和韦奇的照片，虽然照片被撕掉一部分，可是一看背景李诺薇就想了起来。这是他们在热恋期拍下的，分手那天她难过之下把韦奇的头撕毁了，她以为已经被河水冲走了，没想到竟然在森玉这里。
    在李诺薇拿着照片愣神的时候，森玉忽然走了进来，见她一直盯着手上的东西，森玉脚下一顿。
    “学长，这个。”李诺薇回过神，把那张照片递给森玉看。
    森玉看了一眼，眼神有些许的波动，似乎有些感慨，语气有些轻缓:“你当时捏在手里，原本想还给你，后来忘记了。”
    原来竟然是这样，李诺薇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救自己，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没准还会搭上自己的命，一个陌生人而已，不值得。
    怔了怔，李诺薇嚅嗫道:“为什么要救我，救一个陌生人。”
    “你对我来说，并不算陌生人。”见李诺薇懵懂茫然的模样，森玉轻笑了一下，“我们之前见过。”
    “什么？”李诺薇双目一睁，惊讶道。
    森玉看着这双琉璃般的眸子，又想起那年夏天透过货架小小的口，看见那个扎马尾的女孩。
    那时候，这双眼睛格外漂亮，清澈明亮，眼里还未滋生出泪水，里面像承载了一整个星河一样漂亮。
    那年联谊篮球赛之前，在体育用品店，森玉单手夹住早已经挑选好的篮球，在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货架上挑选护膝。
    刚好这时，门口忽然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很快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老板，有molten的篮球吗？
    小姑娘打篮球啊！
    不是我，是我男朋友，他要去参加比赛，我想送他一个礼物帮他加油。
    老板笑了笑说，那你不凑巧，只有最后一个了，刚好被那边那个男生要了。说着老板抬手指了指森玉的方向。
    那时，正好是下午一点多，正午的阳光热烈，亮堂，透过墙上高高的窗户落了进来，把原本昏暗的小店照得一片金黄。
    透过货架的小孔，森玉刚好看到李诺薇踮起脚尖，勾着头朝着他的方向看了看，一双像小鹿一样的眼睛，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似乎在考虑怎么开口，最后她还是没鼓起勇气，只失落的说，那算了，我去别家找找。
    老板又笑了笑说，这附近就我这一个体育用品店，下一个店少说也有两公里，你要不换一个牌子。
    她小声地呢喃了一句，可是他就喜欢这个品牌的篮球。
    在原地怔了几秒，她忽然咬了咬嘴唇，眼睛一闭，拔高了声音问，同学，你的篮球可以让给我吗？我真的很需要它。
    或许是不愿意让她失望，森玉动了恻隐之心，鬼使神差地说，好啊！你接好。
    话音刚落，森玉踮起脚利用身高优势朝着李诺薇把球投了过去，篮球在空中划出一个半弧形，准确无误地落在李诺薇措手不及伸出的手里。
    老板愣了一下，然后有些高兴的说，哎哟，小伙子篮球投得好啊！
    森玉看着李诺薇惊讶的嘴巴微张的模样，没忍住眼里的笑意。恰在这时，李诺薇像感应到什么似的，视线准确地捕捉到自己，怔忡了一两秒后，忽然冲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这下，反倒让森玉愣住了，她看着她弯弯的眉眼，久违的浑身泛起一股紧张感。直到李诺薇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还站在同一个位置不曾移动过。
    后来回想起来，森玉对这天的记忆格外清晰。他一直都清楚的记得她和老板之间的对话，记得她神情和语气，甚至记得她走出便利店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什么人，举起纤细白嫩的手在空中挥了一下，脸上带着明媚甜蜜的笑容，马尾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
    那时候的李诺薇开朗活泼，明媚无双，谁能想到第二年他再去姑姑家，车子驶过高架桥的时候，他看到她行将就木地走着。
    他开着车跟在她的后面，默默地走了一段距离，直到她翻出栏杆毫不犹豫地跳入江中，那一刻，和初见时一样，他来不及思考鬼使神差地跟着她跳了下去。
    给她做心肺复苏的时候，森玉整个人都在颤抖着，谁也不知道，当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有多庆幸。
    后来，她被他送去了医院，她手里掉在地上的照片被他捡起来顺手放在了衣兜里。
    这便是照片的由来。
    收回思绪，森玉看了一眼李诺薇，眸光微动，轻声道:“在新亚洲体育馆，你来买篮球，当时你要的牌子只剩最后一个，刚好在我手里。”
    语气不急不缓，似乎一切都已过去，当时的情绪波动只有自己清楚。
    李诺薇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忽然想起那个准确无误落在自己怀里的篮球:“我想起来了，你投球很准，当时我都被吓住了。”
    “没想到你还记得。”森玉看着她眉眼间的高兴，嘴角翘了翘。
    知道事情原委，李诺薇心情有些复杂，一方面感叹他们竟然认识那么早，一方面又觉得对他无比感谢，可是这种感谢又夹杂着感动。一时间，竟有些五味杂陈。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还你这些恩情。”压下心里的情绪，李诺薇喃喃道。
    “那就不要还，欠我一辈子。”接过照片放在原来的位置，森玉转过身，双瞳直看进她眼眸中，“这样我就有理由一辈子留在你身边。”
    心里忽然泛起一股涩涩的难以言喻的情绪，一辈子，那是很漫长的时光，他真的会永远在自己身边吗？
    思绪一转，李诺薇忽然想起江凉，江凉出来以后，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会变得如何。
    “走吧！下去吃面。”见她愣神，森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回过神来，李诺薇压下内心的沉重，跟在他的后面下了楼。
    森玉妈妈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宿舍早已经关门，即使回学校也无济于事。
    没办法，李诺薇只好在森玉的公寓留了一晚，第二天和森玉一起去和许诺言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