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带教

    凛冬也阻挡不了学生的热情，一路上看到很多女生成群结队的往食堂跑，激动吵闹的模样倒让人误以为她们还是处于青春期的少女。
    “这阵仗怎么回事，难道郭富城来了咩。”向宝看着这仗势，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感觉怎么像季洋他们来了呢！”杨佳佳嗅到一丝大事的味道，一拍她的背，“走，去看看。”
    三个人兴致盎然的来到食堂，发现并没有任何异常，杨佳佳四处看了看，还是觉得有大事发生，虽然大家都在有条不絮的排队打饭，却依然眼巴巴的望着周围，似乎有什么人会来一样。
    按照老规矩，李诺薇去占座位，向宝和杨佳佳去打饭。
    穿过人群，李诺薇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看着窗外光秃秃的树干发呆，对江凉的事她一点头绪都没有，许诺言也没有打电话过来，直觉告诉她，事情比想象中的难处理。
    不出十分钟，她们回来，向宝把盘子放到她面前，餐盘和桌子增到发出的轻微声响让李诺薇回过神来。
    “给，吃吧！”杨佳佳把手里的消毒筷递过去。
    李诺薇接过，看着盘子里的椒盐小土豆，提不起任何食欲，一下一下地戳着盘子，就是不放一口在嘴里。
    “薇薇，张嘴。”杨佳佳看了看她，夹了块自己的宫保鸡丁递过去。
    李诺薇机械的张了嘴，咬下，嚼了嚼，见佳佳还要喂她，李诺薇出声制止：“算了，我自己吃吧！”
    三人正吃着饭，四周忽然骚动起来，李诺薇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向宝已经“啪”的一下放下手里的杯子，用筷子指了指远处:“薇薇，你前任。”
    李诺薇转头一看，果然看到韦奇被几个女生围住，嘴里嚷着教授，甚至有女生主动把自己打好的饭菜递过去给他，可是被他笑着谢绝了。
    李诺薇看着这躁动的一幕，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韦奇为什么在这里？
    一边想着，看到他已经去窗口打完菜，站在窗口附近朝着四周环视了一圈，然后对上李诺薇的视线，李诺薇一惊，差点忘了自己嘴巴里还含着菜，一急就被呛到了，止不住的咳嗽。
    杨佳佳赶紧伸手过去拍她的背，嘴里打击她：“淡定淡定，不能因为见到前任就惊慌失措。”
    “不是因为他，我只是刚好呛到了......”见她们一副“我懂的”表情，李诺薇有些憋屈，她也不想这样。
    刚平复一些，没想到韦奇已经端着盘子站在她们旁边，温润和煦的问：“我可以坐这里吗？借你们避避风头。”
    向宝早已经呆住了，吓得赶紧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这样，韦奇就在坐到了李诺薇的面前。
    李诺薇还没有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韦奇已经把手上那瓶苏打水放到她的面前，自然的说：“喝这个。”
    李诺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接，毕竟刚才被杨佳佳用前任打击到。
    在她犹豫的时候，韦奇已经拧开瓶盖，又重新递过去:“喝吧！不用有负担。”
    动作语气自然，李诺薇要是不接就有点矫情了，看了看周围虎视眈眈的女生，虚弱的接过:“谢谢。”
    见韦奇把唯一的水给了李诺薇，那些瞄准了韦奇的女生已经冲过来，含蓄的把自己手里的水和饮料递了过来。
    “教授，喝这个。”
    “教授，这个好喝。”
    “教授，不介意的话这个给您。”
    向宝和杨佳佳看着这一幕，识趣的低头吃饭，装作看不见。
    李诺薇有些愣神，眼前仿佛又浮现了以前的日子，那时候的韦奇身边经常发生这种事，不管身处那里，一定会有很多女生在旁边伺机而动。即使只是站在路边，也会引来女生要微信。
    在一起时，李诺薇不知吃了多少陌生人的醋，最后她不得不严肃的给他下了命令，不准给任何人微信，电话号码。
    其实她不说，韦奇也不会随便告诉别人联系方式，他似乎骨子里有一种清高和傲气，从不仗着自己的外貌和家世贪图一点便利。
    可是李诺薇还是会觉得害怕，害怕一点点导致他们分手的可能性。
    现在想想，李诺薇觉得那时候的自己的确有点傻气，以为紧握在手里的就是属于自己的了，轻笑了一下，李诺薇收回视线，安静的吃饭。
    韦奇睨了她一眼，表情有些让人看不懂，但还是笑着，挨个拒绝。
    把人都打发走后，忽然有个手臂上都是文身的女生走了过来，酷酷的把手里的苏打水用力怼在桌子上，面无表情的吐出这两个字：“报酬。”
    “下次好好听讲。”难得的，韦奇笑了笑，收下了。
    女生同样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视线扫了一眼李诺薇然后离开了。
    “这个点，你怎么会在我们学校？”李诺薇看着女生的背影消失后，抬眼看了韦奇一眼。
    “我师傅有事走不开，我代他教几天课。”
    李诺薇一怔，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
    “你们学校的王学林教授是我的老师，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我成了他的徒弟。”
    李诺薇根本不认识医学系的教学老师，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刚想结束这个话题，没想到向宝忽然激动起来：“你该不会就是王教授那个关门弟子吧！”
    韦奇淡然的点点头，向宝立马崇拜的看着他。
    接下来的十分钟，向宝给她们俩普及了一遍王教授。
    王教授以前是延大的院长，后来年纪大了才做起了教研，在此之前，他是延大胸外科的一把手，很多人求他一个手术比登天还难，而延大的胸外科是国内最好的，因为科研任务，一个科就占据了整整一栋楼，提起来都是荣誉和骄傲。
    李诺薇越听越觉得有些自惭形愧，原来在她还站在原地停滞不前的时候，他早已经摇身一变成为了优秀的人，
    一想到这个学期请了这么多假，期末没准还要重修，李诺薇就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和那些分手后奋发图强变成很厉害的人比起来，她还真是一点儿进步都没有，简直就是一个反面教材。
    李诺薇看了眼对面不骄不躁的韦奇，想到那些消下去的新闻，小声的开口说:“我早上看舆论了，江凉的事谢谢你，还有你表姐。”
    “口头上的谢谢我不接受。”韦奇没看她一眼，只低头专心的吃饭。
    李诺薇有点跑神，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很快李诺薇想起这句话森玉也曾说过，顿了顿，李诺薇说：“那我找个时间请你吃饭。”
    这是李诺薇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如果他连这个都不接受，她就真的没有别的可以报答了，她又不能像许诺森玉似的答应他一个愿望。为什么不能？李诺薇也不知道。
    “好啊！”看了眼李诺薇，韦奇点点头。
    “那我定好时间发消息给你。”
    “嗯。”
    接下来又聊了一些别的事，气氛还算融洽。
    “薇薇，你要不要听一个旁观者得意见。”离开食堂回宿舍的路上，向宝凑过来，挽着李诺薇的手，眉飞色舞道。
    “你说。”李诺薇慢悠悠的朝前走着。
    “我觉得他对你余情未了，真的，他看你的眼神和别人不一样。”
    “是吗？”李诺薇随口一问。
    “薇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韦奇真的找你复合，你会同意吗？”杨佳佳也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问她。
    李诺薇愣住，这个问题她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两天脑海里思考最多的就是怎么把江凉捞出来。
    “这个问题等以后我再告诉你们，我有事要去找许诺言，你们先回宿舍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李诺薇机智的转移了话题。
    见李诺薇为难，两人也没再继续追问。
    和她们分开后，李诺薇走出了学校。
    Z大地处城郊，四面有三面都是果园土地，一到冬天，树枝就变得光秃秃的，周围空寂清冷。
    孤零零的公交站台，有四个女生堆在一起，有说有笑的讨论着什么。
    李诺薇站到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拿出手机看了看公交车到站的情况，然后看着远处斜坡上的学校大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分钟过去，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她面前停了下来，李诺薇收回视线，眼神一转，看到韦奇坐在主驾驶座位上。
    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换了一套衣服，烟灰色的呢子大衣穿在他身上，让他看上去像漫步在泰晤士河畔的外籍男人。
    “上来，我送你，我刚好要进城一趟。”
    李诺薇怔了怔，犹豫着要不要上去，这时那边的四个女生已经认出了李诺薇和韦奇，拿出手机拍了照片。
    看了眼手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的公交车，李诺薇还是打开车门坐上去。
    系上安全带，韦奇调高了暖气，方向盘一转，车子便并入车道里。
    “薇薇，地址。”韦奇问。
    “滨江路。”
    因为对Z市不熟悉，韦奇并不知道具体方位，放缓车速，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想开导航。
    “我来吧！”李诺薇见他的动作，立马把手伸过去，两人的手就这么碰到一起，李诺薇只觉得手背传来一阵温热，像水流过。
    抬起头就看到韦奇的眼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眸光一闪，李诺薇轻声道:“你开车吧！”
    韦奇收回手，手往方向盘上一搭，车速又提了起来，李诺薇没看他，认真的在导航里输了目的地。
    一时无话，除了导航提示的声音，车厢太过于安静，李诺薇随便找了个话题:“你进城有什么事吗？”
    “去我老师那里拿点资料，刚好现在有时间。”
    “这样啊！”
    话题结束，车厢又恢复了安静，李诺薇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脑海里快速的搜寻着话题。
    终于想起他今年刚好实习，转头问他：“那你现在是在延大实习吗？”
    韦奇看着前面，轻轻的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过了几秒，可能又觉得太过于敷衍，又说了一句:“实习完会留在延大。”
    李诺薇看着他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很难想象韦奇拿着手术刀的样子，他这么跳脱的一个人，很难想象他沉淀下来耐心的在手术台上一站就是七八个小时。
    以前他刚上大学的时候，李诺薇也问过他为什么选择当医生，他没有回答。
    李诺薇当时也想不出别的原因，只以为他喜欢，如果也是一样认为。
    “看来你是很喜欢医生这个职业。”
    “也没有多喜欢，只是一份职业而已。”
    “那为什么还要选择当医生？”李诺薇不解。
    此时车子刚好停在红绿灯路口，韦奇转头看了一眼李诺薇，表情有些复杂:“想知道？”
    李诺薇楞楞地点头，车厢里沉默了一会儿，直到车子重新启动，韦奇的声音才缓慢的传入她的耳朵。
    “那时候，我经常犯胃病，你每天熬夜学习，还要照顾我吃药，吃饭，我看着你那么累，我就在想，如果我成为了医生，就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这样你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这下，李诺薇真的愣住了，她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许久，李诺薇才喃喃道:“你从未和我说过。”
    “那时，我以为以后还有机会告诉你，没想到……”
    说到这里，韦奇便没再说下去，后面的意思不言而喻，没想到他们最后没走到一起，因为误会，他们还是错过了。
    一想到这点，李诺薇又难过了起来。
    一路无话，车子到达滨江路，许诺言早已经把车停在路边等着，神情疲惫的靠在车门上。
    车子停稳后，李诺薇和韦奇说了谢谢，然后没做任何停留，打开车门下了车。
    “你叫我过来干嘛。”
    “上车，带你去个地方。”看到李诺薇从迈巴赫上下来，许诺言稍微站直了身体，走到副驾驶帮她把车门打开。
    见许诺言这么急促，李诺薇快速转头对着韦奇摆了摆手，然后在他深远的目光中坐上了许诺言这辆骚包的跑车。
    直到许诺言的车消失在车流里，韦奇才收回视线，调转车头回学校。
    一路上，李诺薇眉头都紧紧的蹙起，一直在想刚才韦奇说的话，许诺言睨了她一眼，幽幽地开口:“瞧你这像被抛弃的眼神，没出息。”
    李诺薇懒得理他:“你找我到底干嘛。”
    “去了你就知道了。”
    “是不是江凉怎么了？”他这么急找自己，李诺薇以为是江凉又出了什么事，小心翼翼的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看着许诺言眉头紧蹙的模样，李诺薇心里有点慌，江凉出事的时候他也没有这么愁眉苦脸。
    只能说明这件事更加棘手，比江凉被拷走更加严重，一时之间，李诺薇也变得忐忑起来。
    环湖东路的旭日楼盘，这是李诺薇第一次来许诺言住的地方。
    刚进去许诺言就跑到卧室去拿东西，交代李诺薇自己找地方坐。
    李诺薇见他桌上放着烟，走过去盘腿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抽出一根点上，看着空中的在袅袅浮烟，心里那点不安逐渐平复下来。
    刚吸了两口，许诺言就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薄薄的笔记本电脑，表情严肃。
    “你干嘛这幅表情。”李诺薇灭了烟，把手里的烟蒂朝着许诺言扔过去，“搞得像天塌下来一样。”
    许诺言踢了踢李诺薇的脚，把手里的笔记本朝着李诺薇一扔，像松了一口气似的朝着沙发一趟:“你自己看。”
    “你有病啊！”李诺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翻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按下了开机键，十几秒后是电脑正常的蓝色桌面，什么也没有。
    “你到底要我看什么？”李诺薇转头看向许诺言。
    “傻逼，点开F盘。”
    李诺薇听他的话，一点一点抽丝剥茧般的点开了F盘里的文件，发现是一个视屏，不知为何，李诺薇把鼠标定在上面的时候，心里忽然闪过一丝刺痛。
    手上一用力，李诺薇点开了视频，下一秒，整个人像石化了一样，动也不动。
    视频里，漆黑的房间内，一个男生把一个女生绑在床上，正准备脱她的衣服。
    李诺薇差点尖叫出声，一拳朝着许诺言打过去:“你他妈给我看动作片。”
    “你仔细看。”许诺言握住她的手，眼里的痛苦像利剑一样刺到了李诺薇，莫名的一股害怕从李诺薇心底升起，她抽出自己的手，转过头继续盯着屏幕。
    此时昏迷的女生逐渐醒了过来，在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喉咙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伴随着这声尖叫，李诺薇瞪大了眼睛，一股漫无边际的害怕和寒冷像龙卷风似的席卷了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那是江凉的声音，虽然还有些尖细和稚嫩，可这就是她的声音没错。
    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李诺薇几乎肝胆俱裂，身体抖动得像个筛子，她狠狠地把指甲掐进肉里，才不至于移开视线。
    接下来便是一片混乱，男人的强迫和女人反抗，不知道过去多久，一阵喘息过后，江凉的声音弱了下去，就像濒临死亡的小兽，即使隔着屏幕李诺薇也能感觉到她的绝望。
    心里有什么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崩塌，李诺薇机械的转过头，盯着许诺言的眼睛，声音干涩暗哑:“我不懂。”
    见许诺言一动不动，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心里的恐惧像巨浪翻涌出来，李诺薇扯着他肩膀的衣服，用力地摇晃他的身体:“说啊！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他妈什么意思，你说啊！”
    半晌许诺言才正视她的眼睛，握住她的紧绷的手，痛苦道:“这是宁益，江凉曾经被他强—奸过。”
    话出口的一瞬间，许诺言明显地感觉到李诺薇手上的肌肉跳动了一下。
    刚想开口说几句安慰的话，没想到她已经抽回了自己的手，把身体蜷缩着抱成一团，神色平静地继续看刚才的视频。
    眼神平静得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静谧得可怕。
    空茫之中，许诺言莫名听到一声爆烈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