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抑郁症复发2

    森玉进来的时候，李诺薇已经有些醉了，她根本没注意来的人是谁，直到熟悉的味道侵入鼻腔后，她才愣了愣神反应过来，眼里才出现兵荒马乱，她躲了这么多天，还是遇见了。
    用迷糊的脑袋思考了了几秒，她站起来，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没想到刚起身便被森玉拉住，他的声音听起来仿佛从天边传来一样遥远：“诺薇，我们谈谈。”
    李诺薇怔住，任由他握紧自己的手腕，感受到他温热的皮肤，心里酸酸涩涩的难过，她不是躲他，她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姿态来面对，面对所有的一切，她只想把自己裹起来，扔到一个没有人注意的角落。
    稍微用力，想把手挣脱，森玉却施加压力不让她离开，两人对峙着，向宝她们因为季洋的加入还在热火朝天的玩游戏，根本没人注意这边的情况，可是李诺薇还是觉得自己如芒在背。就像身处空无一物的空旷平原，四周没有任何的遮挡物，所有的动作都□□裸的落入他人眼中。
    一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李诺薇还来不及抓住身体已经本能的做出了反应，直直的朝着楼梯口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江凉，她来了。
    昏暗的灯光下，江凉站在楼梯口，隔着距离和光影，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所在的方向。不同以往的光鲜亮丽，她今天看起来有些憔悴，甚至连妆都没有化，滑嫩的皮肤隐隐透着苍白，眼神森冷。
    她的出现终于让这个包厢里的人安静了下来，一致屏气凝神的看着江凉，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生日宴过后，李诺薇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过她了。
    李诺薇张了张嘴想唤她的名字，却在视线往后一移时愣住了——韩露。
    她站在江凉的身后，双倚靠在门边，看到李诺薇的时候，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的笑容。
    李诺薇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们俩会一起来。
    还没思考清楚这件事，江凉已经走到森玉面前站定，她仿佛是奔着森玉来的，直直的朝着森玉走过来，看都没看周围一眼。
    李思橙一看见江凉就像见了老鼠的猫，整个人莫名的兴奋起来，讽刺道：“江大小姐，又出来刷存在感了。”
    “闭嘴。”江凉看都没看她一眼，眼神依然和最初一样，紧紧的绞在森玉身上。
    李思橙不爽她无视了自己，还准备说几句讽刺的话，却被向宝扯了扯袖口：“她好像有话要说。”
    李思橙努努嘴，果然看到江凉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李思橙不甘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用眼神恨恨的盯着她。
    江凉忽略掉周遭的眼神，只看着眼前的人，眼神有些委屈，说出的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你一句，你真的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李诺薇有些难过，为江凉的卑微。如果她早点发现的话，她们俩是不是就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想到这一点，李诺薇有些自责，狠狠地咬着下唇，压制住心里汹涌的难过。
    森玉看到，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直觉告诉他，如果不早点结束三个人的局面，事情会变得越来越棘手。
    想清楚这一点后，森玉看向江凉，认真的慎重的说出了这段话。
    “我记得以前我就拒绝过你很多次，现在依然一样，你不要再把精力放在我身上了，我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
    森玉的回答冷酷至极，江凉的身体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下，那双曾经活跃的双眸瞬间失去光芒，她呆呆的看着他，企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动容，可是没有，森玉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漠。
    可是就在刚才，她站在楼梯口的时候，她看到过他眼里的温柔和宠溺，而这一切均来自站在他身旁的人，她的好朋友——李诺薇。
    鼻腔传来浓烈的酸意，泪水一下子便积满眼眶，江凉紧紧的握紧拳头才不至于哭出来。
    一直以来，她像个守株待兔的孩子，倔强的站在原地，以为能等到他回头的那一天，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世上最残忍的不过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李诺薇也未曾料到森玉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而且是当着众人的面，江凉如此有自尊的一个人，要如何自处。
    然而江凉出乎意料的平静，她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整理了情绪，眼神流转之间，平静的像无波的海平面，她定定的看着他，忽然抬手指向李诺薇：“那她呢！”
    森玉看了眼李诺薇，发现她在朝自己摇头，他知道，她希望他不要说这些话。
    可是，如果不说清楚，他们三个人永远都像个等边三角形，隔着遥远的距离。
    “我喜欢她。”坚定的声音格外刺耳，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江凉的身上，她觉得自己浑身像火烧似的痛苦。所有的坚强在这一刻悉数崩塌，江凉缓慢的放下自己的手，像个落败的公鸡似的垂下头。
    李诺薇看到江凉暗淡的眼神，于心不忍，悄悄地拉了拉森玉的衣角，示意他别再说出刺激江凉的话。
    可是这一幕落在江凉眼里却是另外的意思，她看了一眼李诺薇，眼里尽是厌恶：“你怎么这么贱，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喜欢他。”
    看着江凉眼里的恨意，，李诺薇身体狠狠地一颤，差点摔倒，还好森玉一把揽住了她才不至于倒下去。
    江凉看着窝在森玉怀里的人，眼里闪过一丝失望，这时候，江凉又想起了韩露给她看的照片，早餐店门口，他牵着她的手从外面进来。
    韩露告诉她，照片拍摄的日期是她生日的第二天早晨。那一刻，江凉有一种被狠狠背叛了的感觉，为什么在她因为打了李诺薇那一巴掌后悔愧疚的时候，她竟然还如此厚颜无耻的一整个晚上都和他待在一起。
    为什么她等了那么多年，还不如中途插进来的李诺薇....如果不是她，如果没有她的话，森玉是不是会回头看自己。
    一股浓烈的恨意从江凉心里蔓延开来，一点一点的篡紧她的心脏，半晌，江凉抬起头，眼里的悲伤悉数不见。
    你说，一个人因爱生恨需要多久时间？
    “她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你知不知道她曾经堕过胎。”诡异的轻笑了一声，江凉忽然慢条斯理的开口。
    平地一声惊雷，这句话像突然投掷过来的炸弹，一瞬间把所有人炸得灰飞烟灭。不止李诺薇呆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唯独韩露缓慢的勾起了嘴角，看向李诺薇的眼神带着复仇后的得意，她也没想到，只是找人去查李诺薇高中的事，没想到竟然查出这个石破惊天的秘密来。
    直到后来韩露被警察带走，李诺薇才从江凉那里知道，她在这场风波里贡献了极为重要的一笔，如果不是她一路引导江凉，她们俩也不至于走到支离破碎的地步。
    李思橙最先反应过来，终于逮着机会，眼神愤恨的盯着江凉：“你有病啊！这种事拿出来说。”
    森玉有片刻的愣神，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诺薇，她还没从巨大的震惊里清醒过来，眼神有些茫然。
    看到她这个样子，森玉心里立马反应过来，看来手术的事李诺薇被蒙在鼓里。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异常的冰凉，轻轻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李诺薇才回过神来，眼神茫然无助。
    森玉摩挲着她光滑的手背，轻声安慰：“没事的，有我在。”
    见森玉一脸毫不在意的模样，江凉有些慌乱，这是她最后的筹码，如果这都不能让他有所动摇，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你不相信是吧！我有证据，医院的病例我拿到了，你自己看。”慌不择路的从包里拿出韩璐给她的文件，江凉一页一页的翻过去给他看。
    森玉终于不再不为所动，同上次她出手打了李诺薇后一样，看着她的眼神仿佛淬了碎冰一样寒冷。
    江凉正准备翻页的手停了下来，有些不可置信看着他。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她没想过这种结果。
    还在愣神的时候，森玉已经开口说:“如果不是因为顾忌诺薇，江凉，我不会容忍你到现在。”
    看到他眼里对自己的厌恶，江凉再也忍受不了，她那微薄的自尊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一股愤怒从胸腔升起，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嘶吼出声：“混蛋，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的。”
    在这句话说完的一瞬间，伴随着破碎的眼泪，桌上的酒瓶在空中快速划出一道弧线，朝着对面直直的飞了过去。
    向宝和杨佳佳站起来想奔过去，可是已经晚了，酒瓶以肃杀的势头朝着李诺薇飞去，眼看着快打到李诺薇，向宝吓得闭上了眼。
    哐当一声响后，瓶子碰到墙壁，分裂成为无数的碎片，飞溅的玻璃碎屑四处纷飞，划破李诺薇柔嫩的皮肤，嫣红的血冒了出来。
    向宝睁开眼，看到李诺薇安然无恙，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森玉及时把李诺薇拉开了。
    森玉把李诺薇搂在怀里，仔细的查看她身上的伤口，还好只是手臂有些划伤，伤口不深。
    看见李诺薇手背上的伤口，向宝从包里拿出了纸巾帮她捂着。李思橙立马跑去柜台要了创可贴，见江凉还愣怔在原地，不由得怒火中烧，轻蔑的开口：“你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永远喜欢玩儿阴的，李诺薇不是你朋友吗？你就是这么对着朋友戳刀子的。”
    江凉没有说话，看了一眼森玉，他没有看她，而是看向李诺薇，好看的眉头蹙起，仿佛那点伤口能死人似的。
    江凉眼神一黯，原来他眼里已经容不下任何人，胸口窒息的感觉仿佛要把她压垮，再也不想在这里待一秒钟，在眼泪即将落下的时候跑了出去。
    见江凉离开，韩露也没有逗留，同样看了一眼目光呆滞的李诺薇，满意的离开了。
    森玉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眸色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一道闪电过后，传来几声连续的巨大响雷，不多久，细密的雨点便敲击着玻璃，暖黄的灯光下，很快玻璃上便氤氲着水汽。
    李诺薇仿佛出现了幻听，她想她是醉了，不然她为什么会听到这么不可思议的事，她怎么会堕过胎，她自己都不知道。可是内心那种隐隐的不安却提醒着她，事情不像她想的这样，否则江凉不可能如此信誓旦旦的说这些话。
    动作迟缓的拿起桌上的病例，一页一页的翻过去，当看到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的时候，心里的恐惧便越来越浓。
    手已经开始发抖，可是李诺薇还是继续翻，直到翻到做手术的那一页，看到上面的手术日期，李诺薇才觉得自己像坠入冰窖一样寒冷。手术日期恰好就是她跳水昏迷的那三天。
    思绪逐渐回笼，她想起了父母异常的举动，那段时间，李母每天变着花样的给她补身体，还不允许她下床走动，后来李父也多次告诫过她年龄还小，不要和男生走得太近。
    原来他们这么做的原因竟是她曾有过一个孩子，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种感觉又来了，耳朵忽然传来一阵令人眩晕的耳鸣，李诺薇觉得胸口憋闷，像有千斤重的巨石压着，越来越重，越压越难受，李诺薇觉得自己快呼吸不了了。周围好吵，四面八方的声响仿佛要把她淹没，她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看，她只想把自己关起来，不要在受到任何伤害。
    狠狠地甩了一下头，然后世界一片静谧。
    窗外的雷声越来越频繁，惨白的闪电明明灭灭，这是几个月来最大的一场雨。
    许诺言把一楼那些难缠的富家小姐安置好才找了机会到二楼来，还没跨进包间，便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几个人把李诺薇围在中间，小声的唤她的名字，然而李诺薇仿若听不到似的，眼神呆滞，手里紧紧的抓着一份文件，浑身散发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许诺言走过去，把向宝拉到一边询问情况，当听到江凉的名字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传来一阵钝痛。
    看着李诺薇异常的举止，许诺言眸光浮动，愣怔了片刻，他走过去，看着森玉一筹莫展的模样，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过去：“我想她现在应该会需要这个。”
    森玉只扭头看了一眼，，眼神就变得沉重起来。
    杨佳佳瞥了一眼名片上的字，眼睛忽然不可置信的瞪大，整个人轻轻颤了一下。
    白色的小卡片上，清晰的印着“青少年抑郁症研究中心”几个字。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轰隆”的雷声沉闷得仿佛要把天空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