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废物终点站的女人

    艾斯这边——
    艾斯选定方向后不再磨蹭，即刻动身前往东边。不多时便听见前方传来嬉闹声，绕过遮蔽视线的废品堆，艾斯看见了聚在一起谈话的老老少少。他们都穿着打满补丁却没有什么脏污的粗布麻衣，看得出来这是一群热爱生活的人。
    艾斯有些拘谨地在离众人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了，一时间竟忘了说明来意。他呆愣在原地，满脑想得都是——要怎么打招呼？自己会不会太失礼了？……
    几个月的礼仪学习虽然没有真正让他脱胎换骨，但他还是悄然发生着改变。面对温柔的人们，他总是下意识地想要展现自己好的一面。
    “你怎么啦？是不是累了，要不要过来休息一下呢？”一个约莫30岁的女人朝艾斯招招手，唤他过来歇下脚。
    女人的脸并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类型，但胜在耐看。此时她正对着艾斯露齿一笑，唇角有着浅浅的梨涡，尽显温柔。
    一点微红首先爬上了艾斯的耳垂，而后朝整张脸蔓延开来，不一会，一枚热腾腾的“艾斯包子”就新鲜出炉了。
    女人见男孩一言不发，心下觉得奇怪，这会儿见着他这副模样便什么都明白了，害羞了……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她低声和身边的人交流了一番，在众人善意的“哄笑声”中，女人站起身朝艾斯走去，拉住男孩的一只胳膊，把人拽住往回走。
    “你干什么——”艾斯触电般地挥开手，但没敢用上太大的力气。眼前的女人看上去很弱小，不能伤害到她……抱着这样的想法，他自然没能挣脱她的手。
    女人好脾气地摸摸他的头，这和格桑的抚摸完全是两种感觉，这只手更加轻柔，覆盖的面积也更大，几乎盖住了他的整个头顶。
    看见艾斯时不时失神的模样，女人心里酸涩了一阵，她第一眼就看出来了，男孩子虽然并不孤独，但还是少了些什么……
    她的孩子……也这么大……了吧？不知道在那边……过得好么？
    察觉到头顶的手顿住，艾斯抬头看向女人，正好跌进了那双悲伤浓郁得难以化开的眼眸。
    女人轻眨几下眼睛，很快隐匿住了种种情绪，眸子重新变得透亮。
    “小家伙，你来是有什么事么？”她随意扯了个话头。
    艾斯抬手抚上额头，一副懊恼的模样，开口道：“有很重要的事，没时间耽误了，你们听好了，今晚废物终点站会发生一场大火，是贵族主导的，你们快逃吧！”
    众人皆是一脸惊诧地瞪大双眼，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
    “是啊，还有这么多人住在这里呢！”
    “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我们要……”
    “……”
    吵闹声渐渐平息，众人最终达成共识，决定相信艾斯一回。无论怎样，先做好准备吧！
    “喂，女人，你也快逃吧！再待下去，真的会没命的！！”艾斯见女人还拉着他的胳膊没有动作，催促道。
    “那你呢？”女人讷讷问了句。
    “我还要去东边通知不知情的人们，不过，我不会有事的！”艾斯难得吐出一句安慰的话，虽然语气依旧是硬邦邦的。
    女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她好像又回到了那天，她的宝贝也是这么和她说的，但是……却没有回来……
    艾斯看到女人痛苦的模样，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学着女人的样子，踮起脚摸了摸她的发顶。
    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女人承受不住地抱紧了艾斯，号啕大哭起来。哭到最后，只剩下细细碎碎的抽噎声。
    “你去吧，温柔的孩子啊！不要迷茫，前方的道路一定会有你想要的东西，前进吧！不要畏惧！”女人松开怀抱，推了艾斯一把，说了些他不明白的东西。
    “嗯！”艾斯懵懵懂懂地点点头，明显还没有缓过神来。
    多年后的艾斯再回想起这一幕，始终觉得当初见到的那个女人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只可惜没能再见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