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云梦泽密码

    陆昭的鹿皮靴犹如无情的巨兽，轻易地碾碎了那簇枯黄芦苇，靴底黏着的青铜熔液在暮色中闪烁着妖异的青绿色光芒，仿佛是来自幽冥的诅咒。他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凝视着云梦泽水面，那些本该沉入深渊的青铜汁液，此刻竟如同灵动的蛟龙，在水下蜿蜒游动，恰似活过来的《禹贡》图注，将整片泽国割裂成狰狞的九江脉络。
    “喀嚓——”
    天工尺突然在掌中剧烈震颤，仿佛是被惊扰的睡龙，尺端镶嵌的璇玑玉衡迸射出七点璀璨如星的光芒。陆昭还未来得及掐算方位，面前十丈方圆的墨色水面就像被煮沸的大锅一般突然沸腾，九道青铜水柱如咆哮的巨龙冲天而起，带起的腥风里裹挟着《考工记》记载的“金腥之气”，那气息浓烈得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吞噬。每根水柱顶端都托举着刻满蚩尤图腾的巨鼎，鼎腹“桃氏铸剑”纹路如恶魔的眼睛，正渗出浓稠的松烟墨汁，将水面染成《山河社稷图》褪色时那令人心悸的模样。
    “坎位生门竟然被墨气给污染了！”陆昭瞪大双眼，满脸焦急之色，额头上青筋暴起，心中犹如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只见他毫不犹豫地狠狠咬向自己的舌尖，一股剧痛袭来，但他顾不上这些，猛地将那如宝石般鲜红欲滴的精血喷射而出，直直地落在了手中紧握的天工尺之上。
    刹那间，原本黯淡无光的天工尺像是被点燃一般，赤金色的纹路如同燃烧中的烈焰，以惊人的速度迅速蔓延开来，眨眼之间便覆盖住了整个青铜尺身。而就在这时，陆昭双脚用力一蹬，整个人腾空跃起。
    就在这短暂的一跃之中，他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鼎耳处竟然隐隐浮现出一幅神秘的《易林》卦象。定睛一看，原来竟是震卦方位的铜鼎内部正发生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只见数百个仅有米粒大小的青铜齿轮宛如一群疯狂的舞者，在狭小的空间里急速旋转、相互咬合。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一个小小的齿尖之上，竟然都清晰地刻着先锋营那些已经阵亡士卒们的名字，就好像是他们不屈不挠的灵魂正在发出愤怒的呐喊声。
    说时迟那时快，当陆昭手持天工尺狠狠地劈向鼎腹的那一刹那，只听得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紧接着，那三千六百枚原本飞速运转的青铜齿轮在同一时间轰然炸裂开来。无数细小的碎片伴随着四溅的青铜液体如雨点般飞射而出。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些飞溅的青铜液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径直坠落地面，而是在空中神奇地凝结成了一座按照《天工开物》所记载的样式铸造而成的&#34；泥范钟模&#34；。
    随着这座钟模的逐渐成型，源源不断的青铜液继续注入其中，最终成功浇铸出一口巨大的铜钟。铜钟的表面高高凸起，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蝇头小楷。陆昭凑近仔细一看，顿时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捏住一般，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因为那些被熔铸在钟身上的一个个生辰八字，赫然便是三年前跟随其兄长一同葬身大海的先锋营将士们的命格啊！
    &#34；咚——&#34；一声沉重而悠远的钟声突然响起，仿佛穿越了时空，回荡在这片古老而神秘的土地之上……
    当第九声钟鸣震碎整片芦苇荡时，陆昭右臂的凰纹突然灼烧起来。赤焰顺着青铜尺逆流而上，竟将水面映出《墨薮》字帖般的火痕。焰舌舔舐到坎卦方位的铜鼎时，鼎内传出《齐民要术》记载的&#34；醴泉沸鼎&#34；之声，墨汁蒸腾后露出的竟是九条青铜锁链，每条锁链末端都拴着半幅残缺甲胄——那些被鱼虾啃噬出孔洞的护心镜上，还残留着陆氏亲兵营特有的饕餮云雷纹。
    &#34；陆校尉的玄铁鳞甲？&#34；陆昭的指尖触碰到锁链上凝结的血锈，耳畔突然响起系统提示特有的龟甲开裂声。他猛然抬头，看见泽心升起一尊背负《洛书》的玄龟，龟甲裂纹中迸射的《太白阴经》五行雷，将水面劈出焦黑的《五岳真形图》痕迹。
    &#34；离宫属火，给我冻！&#34；
    左臂玄冰顺着手太阴肺经喷涌而出，在陆昭脚下铺开《吴子兵法》九宫阵图。冻结的雷火在震位炸开时，飞溅的冰晶竟在空中拼出《营造法式》举折图解。他趁机将天工尺刺入龟甲中央的&#34；商功&#34；算题，青铜表面顿时浮现出《数术记遗》记载的&#34；珠算杀阵&#34；，三百六十五颗算珠在卦象间疯狂滚动，每颗珠子上都黏着三年前军需账簿的残页。
    &#34；丙字号仓库，硫磺亏空七百斤？&#34；陆昭挥尺击飞一颗刻着&#34；方程&#34；题解的算珠，玄龟突然张开巨口，喉间《武备志》绘制的&#34；火龙出水&#34；机关喷薄而出。龙鳞缝隙间流转的《九章算术》图解，在陆昭右瞳凰纹中分解成《海岛算经》的重差术模型，他赫然发现龙须处的硫磺结晶，竟与兄长改良神机炮时的配比误差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