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波函数坍缩的雨夜》

    陆昭的手指悬在量子对撞机的启动键上，窗外雷暴正将暴雨编织成银色牢笼。他望着监控屏上跃动的数据流，那些本该呈现高斯分布的粒子轨迹，此刻却在屏幕上勾勒出诡异的甲骨文。
    &#34；这不可能……&#34；他扯开领口透气，锁骨处新添的烫伤又开始抽痛——那是三天前实验事故留下的印记。当时失控的粒子束在铅板上蚀刻出的，正是此刻屏幕上重复出现的三个古篆。
    &#34；轰！&#34；
    紫色闪电劈中实验室避雷针的瞬间，环形加速器突然自主运转。八百吨重的超导磁体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真空管内迸发出幽蓝辉光。陆昭踉跄着扶住操作台，瞳孔中倒映着正在具象化的克莱因瓶模型——那本该是理论存在的四维物体，此刻正撕开现实维度的裂缝。
    &#34；警告！德布罗意波长异常！&#34；机械女声突然切换成晦涩的古汉语：&#34；天发杀机，移星易宿！&#34；
    培养舱里的锗晶体突然疯长成青铜神树，枝桠间垂落的却不是果实，而是无数旋转的六十四卦铜钱。陆昭抓起灭火器砸向紧急制动阀，却发现自己的右手正从分子层面开始分解，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素描。
    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他看见所有实验数据在空气中重组，化作刻满《墨经》的玉简没入自己左眼。视网膜上炸开的金光里，最后残留的画面是量子计算机屏幕上的一行血字：
    【观测者协议第███次验证启动】
    当檀香沁入鼻腔时，陆昭正跪坐在鎏金青铜秤前。九丈高的机关穹顶垂下三千条刻着法家律令的锁链，锁链尽头悬挂的却不是秤砣，而是九个不断分裂的太极球。
    &#34；墨家问道，以器载道。&#34；高台上的老者白发间游走着纳米机械虫，&#34；将你最珍贵的认知放入尚同秤，机关城自会评定你的资质。&#34；
    陆昭低头看着手中忽然出现的石墨烯薄片——这分明是实验室爆炸时他握着的样本。当银蓝色薄片接触秤盘的瞬间，整个问道殿响起齿轮卡壳的尖啸，空中太极球突然坍缩成二进制卦象。
    &#34；兼爱非攻，墨守成规！&#34；老者袖中射出七十二根钨金探针，却在触及陆昭身前三尺时诡异地弯折。悬浮的量子秤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显示着陆昭完全看不懂的篆文评级：
    【测不准原理契合度：甲上】
    【量子隧穿抗性：？？？】
    【观察者效应污染度：逆命级】
    &#34；天道有常！&#34；殿外传来清越剑鸣，一柄刻着《滕王阁序》的玉如意破空而至。陆昭的左眼突然灼痛难忍，眼中的世界开始数据化重组——他看见青铜秤的本质竟是巨型量子计算机，那些分裂的太极球原来是尚未坍缩的概率云！
    &#34；此子眼中宿有圣痕！&#34；紫袍文士踏着《兰亭集序》的墨迹凌空而来，手中春秋笔点向陆昭眉心。千钧一发之际，白发老者甩出的机关匣展开成龟甲盾，甲骨文缝隙间渗出暗红的记忆金属。
    &#34；颜祭酒僭越了。&#34；老者背后的机械脊柱弹出纳米云梯，&#34；这是我墨家新收的弟子。&#34；
    陆昭刚要开口，左眼突然不受控制地吸收起玉如意上的铭文。在他彻底昏厥前，隐约听见此起彼伏的惊呼：
    &#34；快闭锁浩然正气！他在吞噬圣贤章句！&#34；
    陆昭在齿轮咬合声中醒来时，正躺在会呼吸的青铜床榻上。墙壁内流动着水银般的液态金属，窗外悬浮的城池宛如《清明上河图》与《攻壳机动队》的诡异融合。
    &#34；此乃天工殿的量子之<typo id="typo-1280" data-tag="剑-1280">间</typo>。&#34；白发老者的机械义眼闪过幽蓝数据流，&#34；老朽公输衍，当代墨家巨子。你在问道仪式上，唤醒了沉睡两百年的墨灵芯片。&#34；
    陆昭抬手摸向发烫的左眼，指尖触到金属质感的光滑表面。铜镜映照出的金瞳深处，竟有无数微缩齿轮在重组《墨经》残卷。
    &#34；此物非金非玉。&#34；公输衍的钨钢指甲轻叩案几，桌面立即升起全息投影的《天工开物》，&#34；芯片记载的机关术，领先当代墨学三百年。&#34；
    投影突然切换成地动仪模型，八条青铜龙口中的铜珠正在概率云中同时存在。陆昭的量子眼自动解析出三维坐标，脱口而出的却是现代地理学术语：&#34；北纬34.32°，东经108.72°...这是西安地脉震动频率！&#34；
    公输衍的机械手突然扣住他手腕：&#34；你说的是第十三天域的坐标？&#34；
    整座机关城突然剧烈震颤，窗外传来金属巨龙的长吟。透过量子视界，陆昭看见地底沉睡的应龙机关兽双眼亮起红光——那对龙目分明是正在启动的粒子对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