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一

    跟在荣亮身后的贾伟，从他上楼的沉重脚步声中完全能理解荣亮此时的心情。虽然贾伟从未见过文雨非，之前却经常从荣亮口中听到他的名字。偶尔，荣亮也会提及两人一起在部队时的一些片段。对于有着十多年部队生活，又是特种兵出身的文雨非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贾伟同样难以理解。
    两人来到四楼，荣亮站在房门前准备敲门之前转头示意了贾伟一眼，等贾伟将身体紧贴着门前左侧墙时，才用力敲了几下房门。其实荣亮心里很清楚，以文雨非的警觉性，是不可能不知道贾伟也跟了上来。只是，既然文雨非没有出言阻止，荣亮只当是他不知道。
    “让贾伟退到下一层。”
    果然，室内传来了文雨非的声音。而且，不仅知道贾伟的存在，甚至也知道贾伟的名字。这并不奇怪，在以往两个人的通话中，荣亮曾经向文雨非提起过自己在重案组的几位同事的情况。
    虽然不甘心，不过贾伟还是在荣亮的示意下，退到了三楼与四楼中间的歇脚平台处。
    “进来吧。”
    随着防盗门打开一道缝，荣亮闪身进去之后，文雨非又迅速从里面锁紧了。
    站在门厅处，没有理会文雨非从背后指向自己的黑洞洞枪口，荣亮先是迅速观察了一眼客厅中的情况。见客厅内的布置与之前自己来时一样，一切还是那样有条不紊，只是没看到赵亚男和文亮的身影。
    “来者是客。”文雨非用枪口在荣亮后背上顶了顶，等两人来到沙发前，荣亮不管不顾坐下来后，听文雨非：“不用担心，他们都很好。”
    “能让我先见见他们吗？”
    “当然。”
    由于两人之间可谓知根知底，所以文雨非并没有始终拿枪指着荣亮，不过是刻意与他保持着一米半左右，以防止荣亮暴起发难的安全距离。
    当文雨非起身打开主卧室门，荣亮才得以看到只穿着睡衣，手脚都被捆绑着，嘴巴也被胶带纸封住的赵亚男正斜躺在床头上。文亮许是哭累了，此时正枕着赵亚男的大腿一动不动，应该是睡着了。
    看到荣亮后，赵亚男用力睁睁眼睛，之后又用力摇摇头，似乎在示意荣亮不该来。
    “看到了吧？她心里一直有你。”
    听到这句话，荣亮心中的怒气腾一下就升了起来，不过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只好努力克制着：“吧，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为什么？”文雨非在荣亮斜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不慌不忙地：“因为家里穷，从就被所有人看不起。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
    “难道现在的生活你还不满意吗？”
    “满意？你睁开眼睛看看人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别墅，豪车，美女，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再看看我们，苦哈哈一年下来不过五六万的收入，除去吃喝还能剩下什么？”
    “如果你不愿意继续当警察，完全可以辞职去做你喜欢做的事情。何必一定要走上这条路？”怎么都没想到文雨非会出这样一番话来的荣亮，极力克制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再，你有没有替他们母子考虑过。亮现在……。”
    “住嘴！”不等荣亮爆发，文雨非先忍不住了：“亮，亮，你难道没从这个名字中听出什么来吗？那几年，她夜里梦话都是在叫‘亮哥、亮哥’。”
    “可她现在是你的妻子，文亮也是你的亲生儿子！”
    “哼，你当我不知道？当年若不是我多了一个心眼，或者冒着被部队开除的危险，趁她熟睡之际来了个霸王硬上弓，她能嫁给我吗？”文雨非沮丧地，又有些语无伦次地：“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你究竟哪里比我好？论学历比你高，论智商比你高，论长相更是比你强多了。可是结婚这么多年，我始终努力讨好她，努力工作，努力赚钱，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挽回她的心吗？可是，到头来还不是只得到了她的身体。”
    “既然你那么在乎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待他们母子？”
    “我在乎的是一个从心底爱我的女人，她是吗？”文雨非气急败坏地拍拍身前的茶几：“你问问她，她心里有没有我？！”
    “如果她心里没有你，能和你生活这么多年，还给你生了一个那么可爱的儿子？”
    到这时候，荣亮刚才心头生气的怒火反而不知不觉消失不见了。而且，还陡然生出一种对文雨非的怜悯之心。一向大咧咧的荣亮，当然不会去考虑其中的缘由，特别是在这紧要关头，他甚至都没有发觉到自己的心理变化。
    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扭头看向了卧室，只见赵亚男双眼早已被泪水迷住了。苦于双手被绑，根本无法抬起来擦拭脸上纵横的泪水，那伤心欲绝的神情，不由让荣亮心头一颤。
    “怎么样，被我到心里的痛楚了吧？”
    发现文雨非已经不可理喻的荣亮，一直在估算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心里仔细计算着，如果自己暴起发难的后果是什么。
    “劝你还是省省心，收起你那一根筋到底的心思。”文雨非流露出一脸的不屑，随手解开上衣的纽扣对荣亮：“你看看这是什么？”
    原来在文雨非胸前两侧还挂着两颗手雷，是通过一根手机充电器导线连接着两颗手雷的拉环，绕过文雨非的脖颈悬挂在那里的。无需太大的动作，只要文雨非用力摆动身体，就完全可以引爆。
    见此情景，荣亮心里顿时就是一惊。也马上明白了，刚刚看到赵亚男时，她瞪眼摇头所要表达的含义。
    同时，荣亮也非常清楚这种手雷的威力，只需一枚就足以把这个面积不大的两居室彻底摧毁。不要他们两人，即便卧室床上的赵亚男母子，也绝对难以幸免。若是两枚同时引爆，整栋楼都要危险了。
    因为两人的对话声很大，早已经又回到房门外的贾伟，差不多是一字不地听到了耳朵里。
    而由于文雨非放在茶几上的对讲机并没有关，所以楼外的蔡聪敏局长，以及所有参加行动的干警等于是在听一场实况转播。比起贾伟来，他们听的更加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