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山有木兮木有枝

    “我几时讨厌过你？”弘昼道，“别乱说话。”
    “难道不是吗？”我道，“王爷您对妾身而言，您就好像是妾身的上司，看妾身随时都不顺眼。”
    “本王有几时亏待过你？”弘昼道，“你倒是好生说一番，不然本王回去之后有你好看。”
    “皇上您看，王爷这就生气了。”我道，“您这弟弟就是小肚鸡肠！”
    “你也多包容他一下，他就那一股脑儿的急，你就不必太计较了。”弘历道。
    糟糕，我忘了，弘历可是处处维护弘昼，我这不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不行，我要让他好看！
    我赌气地躺在一旁，不和这两个大男人计较。我抚摸着汤泉里的玫瑰花瓣，贴在皮肤上，满脸不屑于弘昼他们两兄弟。我倒也当真想要戏水，但是我可不想赤裸裸地在这两兄弟面前——毕竟，这可是两个色鬼。
    “跑那么远干什么？”弘昼问，“过来啊。”
    “你请我！”我道。
    “这是个什么理由？”弘昼道，“让你过来就过来！”
    我毫不情愿地过去，看着他，道：
    “怎么，又要拿我干什么？”
    “别总是阴阳怪气的。”弘昼道，“皇兄，您得帮我治治她！她这脾气不好，奴才都受不了了。”
    “让她学规矩她不会，让她管家务她不会，你平常太惯着她了，现在啊，无法调教了。”弘历道，“就像是弘曕，以前念在他年幼，朕对他疼爱有加，都说长兄如父嘛。现在呢，你也看到了，他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弘曕还年轻，也就和永璧差了个一两日。奴才也不明白，永璧现在都可以好好读书，怎么弘曕还是吊儿郎当的，奴才也教育过他很多次了，可是他嘴上答应了，转身就当了耳旁风了。”弘昼道。
    “你儿永璧不是也有过离家出走吗？”弘历道。
    “皇兄您怎么知道的？这件事说着我就来气。”弘昼道，“不过区区一个宫女，他竟然还有能耐犯了宫闱纳她为妾，现在还生下来一个格格。以前奴才觉得那丫头会耽误永璧前程苦口婆心地劝她离开，她走了，永璧也走了。也是上一次纤袅她……在碧落黄泉走了一圈之后，他才带着那丫头回来。现在永璧还说让奴才帮忙让那个丫头当侧福晋，奴才拒绝，他就每日闷在书房看书赌气不出来。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走了。这离家出走的坏毛病，就是跟纤袅学的！”
    “喂，与我何干？”我道。
    “你当然觉得没什么，永璧走的时候还不忘带上你，你肯定是欣慰的吧？”弘昼道，“真不知道你一身的毛病怎么孩子们那么喜欢你。”
    “你对孩子们那么严苛，孩子们当然更喜欢我了。”我道。
    “你的手臂上……是什么？”弘历似乎发现了我手臂上的淤青。
    “啊……是这样的，这下雪嘛，太阳光更加刺眼，晒黑了。”我道。
    “找个药膏擦擦。”弘历道。
    “是。”我道，“那……我先上去了，你们接着聊。”
    我连忙上岸换好衣服，外面的雪大了，我又构思之前的那篇游记：
    『下泉，有玫瑰暗香，泉清儿温和。上与王邀约下泉，与且从之。夫每每调侃，余感幽愤。旧事重提，夫提小子永璧，曰时气氛无奈。余感可笑，真情实意，何须阻断？俄顷鹅毛飞扬，愈发寒凉。』
    弘历弘昼泡好了，于是也上岸，陪我一起赏雪。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恼人风味阿谁知？请君问取南楼月。记得去年，探梅时节。老来旧事无人说。为谁醉倒为谁醒？到今犹恨轻离别。”
    “这个时候还没有梅花，你怎么就说起来了？”弘昼道。
    “我就是喜欢，怎么了？”我道，“皇上，纤袅看过您的御诗，不如您现在写上几句？”
    “写诗？这有什么难的？”弘历望着飞雪，想了想，道：
    “夜报塞天同起云，凌晨玉叶遂翩纷。无林不作银花影，有嶂皆成冰绮纹。酒店旗飘近方见，僧房钟响远犹闻。入关廿里原秋雨，南北寒暄一岭分。”
    “好啊！”我鼓掌，这算是弘历比较好的诗了，他又道：
    “朕可以再写一首。”
    “那皇上您试试？”我道。
    “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八九片……”弘历似乎哑了，不知道最后一句怎么办。
    “飞入芦花都不见！”我连忙接道。
    若是皇帝接不了诗，不如我帮他说了得了……等等，为什么这篇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皇兄可真是好诗啊！”弘昼道，“比奴才优秀多了。”
    这叫诗？
    顶多就叫打油诗吧！
    若非我最后一句点睛之笔，你这连打油诗都不算！
    “朕的文采可不是人人当得的。”弘历夸夸其谈，“没有文采，又怎么能最稳这个龙椅呢？”
    “皇兄的文采让奴才心服口服！”弘昼继续拍马屁，“若是诗仙李白醒来，都佩服得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弘昼又悄悄拍拍示意我，我也是好拍马屁了：
    “皇上可真是厉害，纤袅还想要随时来找赐教呢！”
    “再歇几夜，我们就回京。”弘历道，“回去之后，你们两个可不要又吵嘴了。”
    “皇上，纤袅读过一首诗，想让王爷听听，您可允许？”
    “朕允许。”弘历道，“说吧。”
    “是。”我看着弘昼，道，“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说得好。”弘昼道，“回去之后，本王在好好跟你谈谈。”
    “王爷要谈，我们就谈。”我道，“王爷，回去之后，不知道又会如何了。”
    “那好。”弘昼道，“回去之后，我们好好谈谈。”
    “王爷也知道，妾身所说‘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之意吧？妾身也许不必多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