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第 11 章

    九月初，林美就被程情牵着去了村小学报到。
    村小学离林美家很近，步行只需要五分钟，林家跟小学之间仅隔着一户人家和几块田地，近到程情站在家门口就能看到孩子。
    林美斜挎着军绿色的书包，以前的她还因为她妈给她买的是老式耐用的帆布包而难过，羡慕其他女孩子粉红色的双肩包，现在看来，这背包多复古多好看，审美果然是长大后才能成熟的事情。
    林美已经做好需要重读幼儿园这个心理建设，她一脸的沉着冷静，而在接下来的十多年里，她还将重新走上小学、中学、大学的道路。
    不过，好在现下的幼儿园只有一年，不像后世还分大、中、小班，每个都要读一年，跟漫长的三年相比，林美觉得这个一年制幼儿园，她还是可以接受的。
    等到了学校，方形的课桌前已经坐了好多的孩子。村小学的幼儿园都是村里木匠打的教学用具，幼儿园是一张方桌，四周一圈都坐满了孩子，到了一年级就是普通的双人课桌了。
    程情将林美带到了靠窗的第一张桌子上，找了个面对着黑板的位置坐了下来，就和老师攀谈起来，谈得不亦乐乎，内容无非就是希望老师照顾好自家孩子。
    林美静静地坐着，拿起她新领的课本，翻了起来。
    周围的孩子有的在欢脱地蹦跶，有的张着嘴在嚎啕大哭，一瞬间幼童的百态都展现在林美面前，吵闹得人脑仁疼。
    “小姑娘，小姑娘！”
    有人在喊她，林美抬起了头。
    是一个中年男人。
    “小姑娘，起来一下，这个位置我儿子要坐。”那个男人丝毫没有不好意思，伸手就来拉林美的胳膊。
    林美看了看他手里牵着的还在流鼻涕的男孩，翻了个白眼，用力避开了那男人的手。
    男人见林美没有理会，又说：“哎，你这个小丫头，我和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啊。”
    林美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他的儿子要坐自己就要让吗？在村小学里，幼儿园的课本是和一年级的一模一样，也是正正经经上语文、数学课的，背对着黑板的孩子就只能扭着回头看黑板，所以一般来得早的大人都会给孩子占个好点的位子，老师为了省事儿，后续也就不再调动座位了。
    这个男人应该是看没有好的座位了，而自己一个小姑娘又很好欺负的样子，就来柿子捡软的捏了。
    切，懒得搭理他！
    林美觉得自己不理会，知趣的人应该都会明白的，哪知道这个男人上来就要拎着她后颈的衣服，让他腾出自己的位置，让给他儿子。
    林美懵了，这什么人啊这是！
    当她反应过来时，立即扯大嗓门——
    “妈！”
    程情女士战斗力极强，听到女儿的紧急呼唤，果然从老师那里奔了过来，她一眼就看到了那男人拽住林美后颈的手，立刻就炸了：“你揪我家小美干什么！你给我撒开！”
    男人讪讪地笑着：“我就是想跟你女儿商量一下，换个位子。”
    林美见缝插针：“妈！我不换！”
    “听到了吗？我女儿不换。”程情丝毫不给他面子，“想坐好位子你来早点啊，来得迟还想得美。”
    男人被这一句话激怒：“不换就不换，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想得美！”
    程情冷冷地笑了：“什么意思你不懂？如果不是今天我在这，你是不是直接就把我女儿拎开，给你儿子腾地方了？你当我是死的？就你这素质你儿子上了学也是白上，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句话听过没，想儿子成气候，不如你做大人的先来个表率，光靠给儿子抢座位能有个屁用！”
    男人气得满脸涨红：“你讲不讲理？”
    程情一摊手：“我觉得我挺讲道理的，至少你揪我女儿，我没在你儿子身上揪回来，但下次再碰到这样的事儿，我可就不一定这么讲理了。”
    林美瞅着，心里直乐。
    男人眼看说不过程情，嘟囔着拉过儿子，走了。
    程情拉过林美，指着她的座位对幼儿园老师说：“王老师，我家林美就坐这个座位不动了，不动也不换。咱来得不早不晚，不抢别人的位子，但别人也休想抢咱的位子。我家女儿胆子小，等我走了别人一吓，说不定她就让了，您帮我看着点儿，谢谢您了啊。”
    王老师刚领会过这位家长的战斗力，连忙点头说好。
    林美忍不住给她妈点赞。
    看着女儿不哭不闹，再三嘱咐她不要被欺负了，程情就安心地回了家。
    林美的幼儿园生活正式开始了。
    一教室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熊孩子，课程就从语文的“a、o、e”再到数学的“1、2、3”开始了。
    第一天上课还有个小插曲，老师发了个画画本，大家跟着描小动物，林美因为描得好，还被夸了一句。
    同桌有个比这班里都大的张小敏，父母在她八岁才把她送到学校，和一帮六、七岁的孩子比起来，这张小敏块头明显大个不少，课间的时候有好几个孩子被她揍哭。
    老师一夸奖林美，她就感受到张小敏那不善的目光传来。
    果不其然，张小敏抬了抬下巴，毫不客气地跟她说：“把你的本本给我。”
    林美大概猜到了她要干什么，递了过去。
    张小敏使劲把拿到手的画画本撕成两半，她还打算继续动手再撕一撕，好撕得更碎些。
    林美微微一笑，格外大声地说：“你为什么撕我本子呀？”
    被王老师整肃过纪律的教室里分外安静，只有铅笔摩擦纸张的沙沙声。因此，林美奶声奶气的声音就格外的鲜明。
    正笑得开心瞪着眼睛挑衅地看着林美的张小敏，手里一个哆嗦，手中的一块碎本子就掉到课桌上，与一堆碎纸混在一起，人赃并获。
    王老师在整肃记录的时候，已经有几个调皮捣蛋的人被打了手心，在众多娃娃们心中种下了恐惧。
    课间张小敏嚣张得很，没想到林美会直接开口问她，看着王老师拿着当教棍的柳条走过来，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你为什么要撕林美的画画本？”王老师问张小敏。
    “是……是……”张小敏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回话。
    王老师的柳条抽在桌子上，又问：“我问你话呢？为什么撕林美的画画本？”
    张小敏哇的一声哭出声：“是她，是她给我的。”
    不等王老师问，林美就自己补充：“是你跟我要的呀。”她转头看向王老师，“是张小敏/主动跟我要的，老师你夸完我，我以为她是要看我怎么画的，我才给她的。”
    身为大人的王老师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黑着脸看着张小敏：“手伸出来！”
    张小敏手心结结实实挨了几棍，嚎得撕心裂肺。
    王老师让她再哭就出去哭，吓得她立马捂住嘴，噎得直打嗝。她用充满怒火的目光瞪着林美，林美丝毫不怕，老神在在地说了一句：“你放学如果敢碰我一下，我就告诉老师让她找你爸妈。”
    张小敏震惊，班里居然有这样心机的小孩！
    林美很满意，跟小破孩斗，还是告状最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