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第十三章

    不知想到什么，许初宜又打开旁边的纸箱。
    里面是大大小小的盒子。
    她也分不清，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归类在一起，或许是因为，都是同一个人送的。
    当初搬家时，许初宜怕把里面的东西弄烂，又重新用胶带密封起来，她手里拿了把剪刀，先把其中一个拆开。
    是一个水晶盒，最上面还附带一张卡片。
    祝十六岁的许初宜生日快乐。
    所有尘封的记忆，就像这个盒子一样被打开，又瞬间涌到心头。
    那是在高二上学期，还记得班里某天让传了一张表下来，让同学核对自己的个人信息是否正确。
    许初宜之前没跟人讲过自己的生日是在哪天。
    12月12号，其实很好记。
    顾拙应该是那时候记了下来，高二的时候给她送了生日礼物，高三也有，都是当面送给她。
    再往后的这天，顾拙也从未缺席过。
    即便他们的关系变得僵硬。
    即便他们这三年，几乎没有任何联系。
    许初宜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也不会当成什么特殊的日子，但顾拙，似乎是把这天当成特定，每回，都会送一份礼物过来。
    两次是当面。
    剩下的，是托人送来，亦或是邮递。
    有手链、星黛露玩偶、香氛、口红，手办，相机，能用的，许初宜会及时使用，有些用不上的，就会保存下来。
    礼物都会附带一张卡片。
    从十六岁到二十三岁的生日祝福。
    很长的一段时间。
    顾拙好像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他一直都在。
    心情，忽然变得沉重起来，也压抑了。
    许初宜眼睛有点热，过了会，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勉强把这些东西一一看过一遍后，她又小心翼翼地包装起来。
    想发泄点什么，最后也只是把呜咽吞下去。
    许初宜眨了眨眼，让眼泪别流那么快，她打开微信，看到傅岑十分钟之前给她发的信息。
    【一一，这周六就是你生日了，我们一块去吃饭吧，然后去清吧听听歌】
    许初宜看完之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打开手机上的日历表，12号那天，确实是周六。
    也快到了。
    还有三天。
    不知不觉中，又要长一岁。
    许初宜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礼盒。
    回想起之前因为找不到具体弥补措施时的无奈惆怅感。
    这一刻，她只有一个念头。
    在她二十四岁生日的这天，和顾拙，一起过。
    顾拙，应该也是乐意的吧。
    许初宜虽然没有恋爱经验，但她能察觉得到，顾拙对她也是有好感的。
    就算是猜错，主动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脸皮厚，又不会少块肉。
    许初宜先给傅岑回消息，再打开跟顾拙的聊天界面。
    想了想，问得也比较委婉：【这周六，你有空吗？】
    顾拙应该是在忙，没有回复。
    许初宜倒焦灼起来了，因为两人之前的聊天，比较日常，不谈工作，不谈实事，总感觉，有点无关痛痒。
    怎么主动，就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许初宜去网上搜攻略。
    有人说问好，早中晚各问一句，或你吃早餐没、晚饭吃的什么、在干嘛之类的。
    她是可以发这些消息，但会不会太明显，而且，感觉还特别粘糊。
    许初宜有点受不了。
    有的说制造邂逅。
    但好像也行不通，工作地点方向都不一样，平日里也碰不到，可能性就在于超市偶遇。
    也没人天天去超市吧。
    她下班回来得又晚，再说，也不知道对方哪天去，难不成要旁敲侧击，这又是一个问题。
    思来想去，许初宜觉得，还是自己看准时机吧，节日的时候发祝福，偶尔问候，嘱托之类的。
    正好，顾拙回了信息：【待会儿要去赶飞机，出差几天，怎么了？】
    看到之后，许初宜心情微微失落。
    今天是周三，离周六没几天了，顾拙在这个时候出差，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
    许初宜还是问了一下：【大概要出差多长时间】
    顾拙：【四五天的样子】
    “……”
    但也不是那么难受，这些年哪怕是一个人，也都过来了。
    许初宜：【那你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顾拙：【好】
    考虑到顾拙可能在收拾东西，又或许是在赶路，许初宜没再多聊其他。
    傍晚六点半，她把顾拙送的东西装到车上，又回学校监督学生上晚自习。
    日子往后推，夜幕降临得更快，五点半左右，天就昏暗下来，裹夹着萧瑟刺骨的冷风，席卷每个角落。
    许初宜不太喜欢冬天，但也没法抗拒。
    这两天过得很快，周六就来临了。
    跟平时没有区别，许初宜按部就班的过着。
    下午很快到来。
    这天早上，徐良音有打电话过来，让她回去过生日。
    许初宜到点就回去。
    跟过节一样，徐良音做了一大桌的菜，很丰盛，还有一碗长寿面。
    郑国权也在旁边。
    老一辈人对过生日没什么讲究，一家人帮忙庆祝，热热闹闹地吃个饭，就算圆满。
    许初宜也习惯这样，吃完饭后，在客厅里看电视，她今晚是打算住下来的，因为太累，但又觉得，自己应该回去。
    快九点，许初宜拿上车钥匙提出离开，徐良音没多问什么，只让她小心。
    车程大概半个小时。
    途中，许初宜看到一家蛋糕店，橱窗里摆了几个蛋糕模型，整个空间色调以暖黄为主，看起来很温馨。
    以前生日，也没说非要吃蛋糕。
    但今天，她挺想吃的，而且，也可以当成一种仪式感。
    许初宜找了个位置停车，往那家蛋糕店走去，到了之后才发现里面的蛋糕卖完了，只剩下一些面包和蛋挞。
    有点遗憾，但不是什么大问题。
    到家后，许初宜点了个蛋糕的外卖。
    在等待的时间里，她去洗了个澡，出来后，又一一回复消息。
    认识的朋友给她发了生日祝福。
    傅岑今天要临时加班，没能跟她一块过。
    感谢完，许初宜又不自觉地点开跟顾拙的聊天界面。
    这两天，她有听网上的建议。
    但不会太频繁，其实，也就两次。
    头一回，她会问顾拙吃饭没，但他应该是很忙，回复得比较慢。
    等到第二回，她兀自发了个晚安过去。
    凌晨两点，顾拙才回复：十二点半了，别熬夜，我还得再忙会儿，也跟你说一声晚安，好梦。
    许初宜现在看到的，就是这条消息。
    她不确定，顾拙会不会祝她生日快乐，因为以前，都没有在社交平台上说过。
    也不确定，这次，还有没有礼物。
    许初宜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手机铃声先响了。
    是外卖小哥。
    许初宜花了两分钟下楼把蛋糕拿上来，一路上，都能闻到淡淡的奶香味。
    她平日里很少吃奶油类的东西，这会儿闻到，应该是太久没吃的缘故，她挺迫不及待的。
    放在案几上，许初宜把包装拆开。
    结果，先愣住。
    蛋糕上面是一只黑天鹅，旁边有草莓，猕猴桃，还有绿叶点缀，上面铺有一层浅黄色的奶油。
    还有点大，应该是八寸的。
    可许初宜明明记得，她点的是六寸的，还是个水果蛋糕，压根就不该是这个形状。
    她第一反应，是搞错了。
    往订单上看，确实是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许初宜有点怀疑人生。
    恰在这时，电话铃声又响起，上面显示的也是外卖。
    那头的声音很急：“姑娘，你快点下来取蛋糕吧，我还要赶着送下一个外卖呢。”
    许初宜搞不清楚状况，但被这声音一催，也没了头绪，穿上棉拖往门口的方向赶。
    等取回来，打开一看，许初宜觉得，这个才是她点的。
    那旁边的这个一一
    稍微平复下来，许初宜好像猜到了是什么，心跳加快了起来，还有些乱，但又不敢确定。
    不过，还是鼓起勇气给顾拙发消息。
    【刚才好像有人给我点了蛋糕，这个人是不是你】
    发送过去后，许初宜又觉得太直接，但愣是没有选择撤回。
    她倒了一杯水，一边喝一边等回复。
    回复却迟迟未到。
    原本的期待紧张，也慢慢变淡。
    十分钟过后，许初宜有种，自己问错人的感觉。
    在这期间，她用刀具切了一小块蛋糕，味道不错，吃完之后她切了块大的。
    吃到一半，传来敲门的动静。
    许初宜有些警惕，因为之前也有陌生人敲门，她先往猫眼上看。
    然后，顾拙熟悉的身影就映入眼帘，他手上还拿着一个礼盒。
    心跳瞬间加快。
    大概是被惊喜冲昏了头脑，许初宜反应有些慢，直到顾拙再次敲门，她才愣愣地扭开门把。
    门开，两人都没动作。
    许初宜杵在原地，像是在发呆。
    顾拙似乎也没料到许初宜会是这个反应，注视了她一会，才率先打破沉默：“不欢迎我？”
    “……没。”许初宜这才回神。
    两人进去。
    又坐下。
    安静须臾，只有外头冷风的簌簌声。
    许初宜还挺紧张的，但又不得不镇定下来：“你刚才怎么没回我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