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第九章

    正是夜里，芙兰在屋顶上注意宫里的动向。殿里魏云裳褚湛钦隔着屏风相对。
    褚湛钦的话将说完，魏云裳心跳的越发快了，只觉得眉心上泛着热，像是真被人轻敲了一下似的。
    她低着头，脸颊微粉。大殿下的话让她心里打鼓似的，不知作何回答。
    褚湛钦隔着屏风看她瘦弱的肩膀，心里忍不住想若是揽在怀里应当是极乖顺的。
    见魏云裳不肯抬头，褚湛钦活络了心思，想起那些碎银子，对她说道：“姑娘可否做个荷包给我？”
    魏云裳睫毛颤了颤，像蝴蝶抖动两下翅膀，嘴里支吾着：“荷包、荷包是……”
    褚湛钦也不急，挑唇耐心的等她接着往下说。
    “男女授受不亲，恕臣女不能答应。”魏云裳良久才将心里话嘟囔出来。
    褚湛钦不置可否，只略显遗憾的摇了摇头。
    “姑娘桂花糕送得，银子也送得，怎的我好不容易出了启华宫，寻个荷包装那些散碎银子，姑娘却说送不得了？”
    褚湛钦存了心要逗她，此刻正摸着下巴，眸子里盛满了笑意，瞧魏云裳的反应。
    魏云裳听闻脸红耳热，贝齿咬着红唇心里有些委屈了。
    大殿下怎的拿这些事取笑她，那些银子还不是怕大殿下在启华宫里没有好的吃食，叫那些奴才们怠慢了。
    “荷包不是寻常物件儿，大殿下怎的拿银子来比？”魏云裳撇过头，只觉得大殿下心思太坏了，明知姑娘家不能随意送人荷包，还逗趣她。
    “罢了，是我冒昧了，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才好。”褚湛钦见好就收，否则惹急了这丫头可就不好了。
    日后，还想多见见她呢。
    魏云裳瞧瞧抬起头，见着屏风上映着大殿下宽阔的肩膀，手里捏紧了手绢，鼓足勇气说道：“大殿下定要保重身子，不能叫……叫皇后娘娘担心。”
    褚湛钦又笑了，若是透过屏风，他一定能看见魏云裳通红的耳尖，就像雪地里缀了一朵梅花。
    “担心的，只有母后吗？”褚湛钦离屏风又近了些，手指抚在魏云裳的光影上，心想这屏风怎么如此碍事，恨不得扔出门外，叫人烧了才好。
    未等魏云裳开口，殿门被扣了两下，是芙兰来接她回去了。
    褚湛钦也没想着真要魏云裳回答，听了扣门声，对魏云裳说道：“我能出启华宫，多亏了姑娘，来日若有机会，我定当报答。”
    这话叫魏云裳想起了多年前的初遇，那日玉树银花，她披着褚湛钦的披风，在雪地里等他，那披风四边卷了一圈兔毛，暖得她留下泪来。
    魏云裳与大殿下告别，走至门口打开了殿门，声若蚊蝇般说了什么。
    殿里安静，褚湛钦自然听见了，关门声随后响起。人走后，他躺在塌上，细细品味魏云裳的话，也不知荷包能不能有了。
    魏云裳说，臣女也担心殿下。
    养心殿里，秦元帝揉着眉心，烦躁的很。
    地上跪着一个侍女，正是扑在赵贵妃身上那位。
    褚湛霖原本要将那侍女关在重华宫里，谁知正押送着，傅沛语就领着一队人马拦住了他。
    褚湛霖心里恨恨，却无可奈何，眼睁睁见那侍女被傅沛语带走，押送到了养心殿。
    傅沛语此时也跪在地上，手搭在秦元帝腿上，哭红了眼，嘴里戚戚哀求着，让秦元帝彻查此时，给褚湛钦一个交代。
    “皇上，钦儿在启华宫里一待就是七年，臣妾从未说些什么，只是他们欺人太甚，如今连条命也不给钦儿留，求皇上一定要给钦儿做主。”傅沛语一向自视甚高，当年傅家获罪入狱时都未曾这般。如今这番作态，秦元帝于心不忍，叫人扶起了她，坐在一旁。
    秦元帝冷了脸色，盯着跪在堂下的赵氏。
    “赵贵妃，这事是否是你所为？”
    赵氏听秦元帝这样问她，怕是心里已经信了傅沛语。她赶忙上前拉住了秦元帝的手，着急的解释道：“皇上，臣妾伺候您这么多年，如何做的了这种肮脏事？臣妾只一心伺候您的呀！”
    秦元帝自上而下的晲她，眼神忽明忽暗。
    傅沛语在一旁用手绢捂着嘴抽泣着，暗地里撇了那侍女一眼。
    那侍女立时重重的磕头，哭喊着：“皇上饶命，奴婢真是被逼的。”抬头时，额上竟渗了血。
    秦元帝看那侍女，沉声问：“你即说被逼，那么是何人逼你？又是如何逼你，如有半句谎话，朕便将你拖出去喂狗。”
    侍女听后哭着交代：“奴婢本是重华宫的宫女，两日前，赵贵妃将奴婢叫至跟前说，要在万寿节当日燃启华宫一把火，生生烧死大皇子。若是成了，便给奴婢一百两银子返乡养老，若是不成，便要杀了奴婢全家，”说到这那侍女哭的悲戚万分，“奴婢实在不敢忤逆，只好听了赵贵妃的话。”
    赵氏听着眼越睁越大，怒上心头，当着秦元帝的面就叫喊起来。
    “胡说八道！你、你、血口喷人！”喊着就要上前掐住那侍女的脖子，被秦元帝命人擒着手，压在地上。
    “皇上！皇上！臣妾贵为贵妃，绝不可能做这种事啊皇上！”赵氏简直要哭瞎了眼，挣扎着要往秦元帝跟前爬，发髻上的珠钗掉了一地。那侍女平白诬陷她，秦元帝像是信了就是她命人放的火，她何其无辜。
    “赵贵妃，你别坏了规矩，此时如何，朕自有决断。”秦元帝冷眼看着她，眼里没有半分从前的宠爱。
    傅沛语在一旁瞧着赵氏这副样子，心中冷笑一声，好戏还没开始呢。
    “你可有证据？”秦元帝问侍女。
    “奴婢房里藏了赵贵妃给奴婢的一百两银子，赵贵妃还在两日前平宁大师入住宝华寺时带着奴婢见过一个僧人，皇上可传那僧人细问。”
    “去传。”秦元帝挥了袖子，曹坤福便去了宝华寺。
    没过多久，曹坤福便带了僧人进了养心殿。
    赵氏见那人吓得话都说不出，张着嘴哆哆嗦嗦的往秦元帝跟前爬。
    秦元帝也神色凶狠的盯着僧人，只一瞬便恢复了神色，见那僧人就要开口讲话，突然站起身命人堵住了他的嘴。
    片刻后，秦元帝敛下心思，叫人将僧人带下去，又命人把赵氏压回重华宫，只留了傅沛语一人在养心殿。
    褚湛霖见母妃被压出来，急忙上前扶着，问母妃里面说了什么。
    可赵氏只死死握着他的手，神色慌张的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片刻后，养心殿里传来硬物破碎的声音，秦元帝一脸戾气的走出来往重华宫去。
    褚湛霖跪在重华宫外，脑海里闪过今日种种，总觉得母妃的反应不似寻常。
    重华宫里，秦元帝细细抚过赵氏的嘴唇，如蛇蝎吐信般开口：“爱妃，朕宠你多年，从未叫人越过你去，如今，也该是你报答朕的时候了。”
    赵氏在秦元帝怀里抖得不成样子，冷汗直流，津湿了象征贵妃地位的华贵袍子。
    秦元帝如同地狱修罗，扼住了她的脖颈，空气渐渐流失，赵氏抑制不住的翻白眼，还剩一口气时，秦元帝松了手，赵氏瘫在地上忍不住咳。
    一队侍卫路过褚湛霖进了重华宫，不多时压了赵氏出来。褚湛霖不作他想，喊了一声母妃却得不到回应，站起身就要追过去，却被秦元帝按住了肩膀。
    “霖儿，父子连心，你别叫父皇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