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即将

    “水晶……”
    “……”
    “水晶！”
    “……”
    水晶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汗湿的头发别过一边，抬头看着身后的豆丁。
    豆丁捧着一碗水，上前递给她：“歇一会吧。你做了好久了。”
    水晶看看水杯里的水，又看看豆丁，半响席地而坐，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几口居然就喝干，随即长长呼出一口气。
    甚至还打了个嗝。
    水晶似乎有些不自然，豆丁却是咯咯笑着蹲下看着她：“很爽快吧？劳动累了喝水都是甜的。”
    水晶随手将碗递过去，看看天色，艳阳高照。
    “就是普通的水。”
    水晶开口了一句，豆丁还是笑着陪她一起坐在一边。
    “你很勤劳。”
    豆丁开口：“而且也很好学。”
    水晶没回应。
    豆丁揽着她手臂：“我真的。我还以为你除了用魔法以外，其他的都不想做。可你看……”
    此时是在那块地。
    豆丁昨天的大道理道理或者简单的三观是不是触动了水晶，没人知道。但昨天开始，水晶居然要求亲自下地干活。
    除草，浇水，并且因为生产工具特别少要轮着用。
    等待的时间也不能闲着，用手一点点的去弄。
    而趁机豆丁让老奶奶回家去了。做点别的什么活。毕竟种地的事倒未必不能用女人，可老的老的显然不合适的。至少年纪太大已经干不动了。
    老奶奶是要拒绝的，但是整个村子如今谁能承受这位精灵大人的清冷目光。所以最后也是叮嘱豆丁自己注意点，就真的离开了。
    开始，豆丁一点点教授她干活。
    从起初用魔法被豆丁不高兴叫嚷而不用魔法，真的用手弯腰一点点去做。
    “这整整一垄地都是你干的。”
    水晶看看豆丁指着的地方，难得的也弯起嘴角，却依然皱眉：“还是太慢了。”
    豆丁再次沉下脸：“不能用魔法。土地是神圣的，就该一点一点自己去种。不然你省时省力，他也不会给你更多的收获。”
    水晶看看豆丁，没有话。
    豆丁一顿，看着水晶：“我也不知道，反正你是精灵大人，又会魔法，应该也不用种地的。”
    见水晶还是不开口，豆丁嘟嘴手指划着地面：“但你既然学，我也只会这么教授。”
    “你又是怎么会的？”
    水晶答非所问，疑惑开口看着豆丁。
    豆丁毕竟孩子，转眼就开心笑了，看看周围，手遮着嘴凑到水晶耳边：“其实我是偷偷看的。”
    水晶看着豆丁笑得鸡贼般的样子，随手揉着她头发一下。
    “不要碰我头！！”
    豆丁皱眉：“我不是孩子。”
    水晶恩了一声，没有多。
    豆丁嘀咕什么靠在她身边，不一会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恢复记忆就会离开了。”
    水晶看着她。
    豆丁抬头，眼睛纯净：“也许外面的世界没这里这么简单。也或许你的身份生活也不需要自己动手做什么。可这里就是这样的。我们种地，砍柴，制作木料，修葺房屋，采摘水果野菜，打猎晒肉。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是我们都要学会的。”
    水晶一直都没怎么回应，事实上她也一直都这样。
    豆丁都习惯了。
    就这么沉默许久，豆丁呼出一口气，起身笑着拽着水晶：“休息够了！继续吧。”
    看着站起的水晶，豆丁笑着：“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经历了什么，会失忆到了这里。我也不知道失去记忆让你痛苦还是难过。但只要你还劳动，你的生活就有意义。”
    上前将长得有些歪的麦苗轻轻修剪扶正，豆丁回头笑得眼睛看不见：“我要把我会的每一样都教给你。这是我能感受到快乐的唯一办法。我希望你也可以。”
    水晶蹲在另一颗麦苗前，沉默片刻，轻声开口：“你今天话怎么那么多？”
    “什么啊？”
    豆丁掐腰怒视水晶，但怎么看怎么可爱。
    背对豆丁的水晶不理她，不过弯起的嘴角，却掩藏不住。
    ——
    “呼……呼……”
    星光闪耀，透过窗子。身旁的豆丁熟睡中，还响起鼾声。
    此时已经是午夜，万籁寂静。
    水晶静静靠在一边，清冷目光看着星光，默默出神。
    “嗯？”
    突然眉头轻皱，水晶抬起袖子，将鼻子凑上去闻了闻。
    随即沉默一会，起身离开。
    都不用太刻意的蹑手蹑脚，反正她的魔法造诣，要不发出声音离开也是很简单的。
    莫名的有点疲惫，但不影响什么。关键是这种疲惫让她异常的充实，但同时她也在想，自己为什么会感到累。
    不过有一点是忍受不了的，汗水散发的味道是她从来也没感受过的，自然要出去洗洗。
    “……”
    默默走到那条河，就是自己冲进来的河。
    此时此刻站在这里她才反应过来，不知道和失忆是不是有关。她从开始至今，好像都没有太急切要离开的打算。
    为什么？
    难道来到村子之前，难道失忆之前，自己没有什么牵挂的人，或者想做的事吗？
    “嗡~”
    莫名眼中再次闪现一个背影，光头，长袍。
    而再次又闪现的是一棵树。
    “嗯！！”
    骤然水晶双眼圆睁，她似乎在那一瞬间感受到那棵树离自己很近。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唔~”
    水晶捂着发胀的头慢慢跪地，喘息了许久。
    在这无声甚至水面都只是慢慢流动的周围，显得那么安静。
    “呼……”
    许久之后，水晶慢慢起身，迈步朝着水面而去。
    直到头没进水面……
    ——
    “哗啦！！”
    “哈哈哈！！！”
    豆丁欢快地从水里冒头出来，而村子里居然还有一些孩子也在那玩。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一早，水晶自然昨天洗完就回去睡了。至于衣服也用魔法烘干。
    准备今天继续干活的时候，却是莫名的豆丁表示并不用干活。
    今天可以玩水，每年一次。
    水晶虽然不懂，但也无所谓。坐在那边看着她和其他孩子玩，而还有一些成人弃儿站在一边，水晶扫了几眼，当然没人过来，但是却发现他们的表情没有那些孩子那么欢快，甚至还有些隐忧。
    “扑棱~~”
    豆丁不知何时上来，穿好衣服擦着头发，对着水晶笑着：“每年的今天都是我们最开心的。平时村长这水是饮用的，都不让我们玩水。只有今天可以。”
    水晶一顿，看着豆丁：“是吗？但我看他们的表情好像不太高兴似的。”
    豆丁一愣，看看那边，村长还有雷夫以及一些弃儿村民们皱眉嘀咕什么的样子。
    沉默片刻，也慢慢收起笑容。
    “因为死过人。”
    豆丁的话开口，水晶转头看着她，目光清冷。
    豆丁低头：“很多玩水的孩子都没上来。”
    水晶看着她：“那你还玩？”
    豆丁抬头看着水晶笑着：“但是为了村子啊。”
    越听越不懂了。豆丁却知道水晶的目光什么含义。
    笑着靠在她身边，豆丁开口：“每隔三年的今天过后，都会有一次洪水。但是奇怪的是，如果今天玩水没有孩子失踪，洪水就会很凶猛，将我们全部的房子都冲垮，农田都冲坏。甚至还会淹死很多人。”
    水晶下意识看着水面，目光审视。
    豆丁不理会，继续开口：“但如果有孩子失踪，反而今年就会顺利度过。”
    “为什么？”
    水晶转头看着豆丁。
    豆丁摇头，指指村长的方向：“村长，可能是这条河里有可以影响洪水的猛兽。吃了人就不会发作，但不吃的话就会很愤怒。”
    水晶慢慢站起，走到岸边，定定看着。
    而那边那些弃儿们看看天色，已经开始招呼他们上岸了。
    一个个都上来，那些弃儿仔细对照去数。最后似乎都有些失望，但也有些庆幸的样子。
    豆丁抱着水晶的手臂，出神不语。
    水晶回头看着她，蹲下看着她：“怎么了？”
    豆丁摇头：“今年都回来了。没有失踪的。”
    水晶一顿，看着她开口：“你希望有人失踪吗？”
    豆丁皱眉：“当然不。”
    沉默许久，豆丁低头嘀咕：“但今年估计洪水又会很难抵挡了。”
    “豆丁！！！”
    突然那边有人招喊，居然是村长。
    见水晶目光望过来，下意识赔笑行礼，表情怪异。
    豆丁蹬蹬蹬跑过去，村长揽着她了几句什么，豆丁突然欢呼叫着，跑向水晶。
    “水晶水晶！！”
    豆丁跳着抱着水晶：“你会魔法的！！你能不能帮忙抵抗洪水？”
    水晶看看水面，又看看那边似乎一直目光投向这里的村长弃儿们，沉默许久，揉揉她的头发：“到时候再。”
    “哦。”
    豆丁有些失望，但还是乖乖跑去和村长。
    村长等人又议论一会，也都对着水晶这边行礼后离开。
    豆丁牵着水晶的手往回走。
    水晶看着豆丁，半响轻声开口。
    “至少我会保护你的。”
    豆丁惊讶抬头，看着水晶清冷的目光。
    半响弯起嘴角，重重点头。
    “嗯！！”
    随即一跳一跳地牵着水晶的手，一起朝家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