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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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十月,注定不平静。
    整个盛京,从上往下,没一个不烦心的。
    这个烦心,从皇帝冷子翀到王宫重臣,席卷了整个盛京的朝堂,而后延续到了王公大臣的内院,连带着各府上的老太太,太太,贵女们。
    皇帝冷子翀烦的是,朝中这群老不死的东西越来越嚣张了,日日在朝上叫嚣着让他下旨出兵;而诚王叔脸皮越来越厚,连带着一直颇爱惜脸面的肃王叔都跟着脸皮厚起来,一个整日追在他屁股后面哭哭啼啼,一个就跑去后宫找太后唠嗑告状,话里话外都是盛京各家公子受了辱没,如果还这样当着缩头乌龟,我大朔脸面何存?当人是要对燕人开战云云。
    同时,新政的推行也是艰难困苦重重,这帮老不死的表面上支持,暗地里却去挑唆人多加阻挠,所谓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搞得冷子翀好几次摔了杯子,爆了粗口,吓得伺候的内伺监跪扑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帝心里烦,大臣们心里更烦。
    一开始是烦着想法子把皇帝的新政搞破产,而后,家里的嫡子受了辱,又想着怎样把场子给找回来,整日在朝堂上与皇帝斗智斗勇,逼迫他下令开战。
    不料,不过几日,章、雷两家的公子跑去了西北参军,家里的子们就疯了一般也吵着闹着要去,硬着脖子,大言不惭的什么要亲自去找燕狗报仇,不亲自杀死几个难解心头之恨。
    当然,这种头脑发热的想法被大臣们认为是极其愚蠢的,抓了儿子过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狗血淋头的打骂。
    不想,十月十五,这些不争气的王八羔子,竟然偷偷跑了出去,等大人们发现,已经是第二日下午,王八羔子已经连夜跑了几乎一天一夜了。
    想要追回来,却是晚了。
    如此,简直气得朝中大臣喷出一口老血。
    你以为这就完了?
    不,不,不!
    西北路途遥远不,又危险重重。
    这群盛京的贵公子细皮嫩肉的,平日不过会些花拳绣腿,真要拉出去,若是碰着了匪子,直接完蛋。
    大臣们心里又怒又急,一边派了人飞马出去追,一边还要耐着性子哄着闻言而来,哭的要死要活的老母亲,和结发妻子,家中娇滴滴的女儿听哥哥们偷跑出了京,更是担心的望着自家父亲,眨巴着眼睛默默的流眼泪。
    老太太是真心心疼孙子,太太和嫡出姐不仅心疼公子,还有一层便是,若嫡出的公子出了事儿,这偌大的家业不是要便宜那些姨娘生的贱种了吗?
    哪个太太受得了这个?
    于是老爷们一下朝,太太就领了女儿来守着又哭又闹!
    简直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
    老爷们心里本就烦躁,又担心着家里的崽子,别太太们哭的头痛不已,少不得吵起嘴来: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个屁用!”
    老爷黑着脸骂:“那王八羔子能有那么大的胆子,还不是你平日娇惯的,如今出了事儿,就知道哭!要怪就怪自己!就让他死在外头算了,当我没有这个儿子!”
    太太也不是吃素的,揪着老爷的袖子,哭着回嘴:
    “老爷的心真是狠啊!那可是老爷的亲生儿子啊!如今入那般险境,老爷也狠的下心去诅咒他吗?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妾身也活不了!”
    老爷还要分辨,太太却不给他机会,指责:
    “若是他一早提出来要去西北参军的时候,老爷就答应了,好好派人跟着去,哪儿会如此让人揪心?这一去千里,谁知道途中会遇着什么呢?”
    “呜呜…。老爷这是要了妾身的命了啊,不如老爷现在就把妾身杀了得了,免得妾身每日惶恐不安,担惊受怕,呜呜……”
    老爷气得脑仁突突的痛,明明当时家中的崽子要去西北,太太也是不同意的,如今怎么把锅都甩给了他一个人来背了?
    偏偏老爷一句,太太又哭又闹的能回上三四句,想要抓起太太教训一顿,旁边又跟着几个娇滴滴的女儿,正抹眼泪望着他呢!
    总不能在女儿们面前动手,于是老爷只能气得要死不活的骂一声:“简直无理取闹!”
    赶紧甩袖子溜了。
    这样的大戏,每天都在盛京各重臣宅子中上演着。
    要,整个盛京的天空都给贵太太和贵女们的眼泪哭得灰蒙蒙的了,十月竟然连连下了七八天的绵绵雨。
    真是见了鬼了!
    唯有穆府宅院平静的很,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事情正朝着计划一步步朝前走,穆楚寒知道冷子翀撑不了多久了,他终究会同意两国开战的。
    如此,最多不过两三个月,他也要离开了。
    他便抓紧了时间时时刻刻守着家中那个娇娇。
    娇娇做什么都在一边陪着,半刻也不愿意离开内院,陪吃、陪喝、陪玩,呃,主要是陪睡。
    巧得是宝得了花斑虎,自己玩得欢脱,很少来打扰,如此,穆楚寒没了顾忌,撩拨起人来,不分时间场合,简直一个行走的春药。
    沐雪算是给他这副样子吓坏了,连续七八天下不来床,终于怒了,瞪着媚眼如丝,眼中桃花风流的穆楚寒:
    “爷,你再这样胡闹下去,我们就分房睡。”
    着,沐雪把穆楚寒缠着手指间把玩的自己的长发扯了出来,作势要下榻,穆楚寒长手一捞,将她搂在怀中抱着,下巴抵在她额头上,闷笑:
    “娇娇,别和爷这些气话,爷若当了真,可是会心痛的。”
    沐雪咬着唇,终于第一次揪住了穆楚寒的耳朵,恼怒的瞪着他:
    “爷,你是干大事的人,别整日总想着与我厮混在床榻之上。”
    穆楚寒还是头一次被人揪耳朵,愣了一下,又看怀中人一张嫩白脸,因为气恼染上一层红晕,眉眼中还含着之前在他身下哭泣求饶的泪珠,不觉得恼怒,反而把这当成了一种情趣。
    “娇娇,不是你想再要个孩儿么?你晓得,爷一向把你放在心尖尖上,你的要求,爷如何能忍心拒绝?”
    “嗯?”着就凑过来在沐雪耳垂上添了添。
    激得沐雪一个激灵。
    “大夫娇娇的身子不宜受孕,爷要不努力些,还不知何时娇娇才能达成所愿?如此,娇娇为何还要恼了爷?”
    沐雪觉得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放开穆楚寒的耳朵,猛的推开他,大喊:
    “爷,我如今再不想要什么孩儿了!”
    穆楚寒挑挑眉:“真不要了?”
    “不要!”
    “也不怕爷离开后寂寞了?”
    “不怕!”
    “也不怕宝孤单了?”
    “宝有花!”
    沐雪咬着牙,对穆楚寒对视,气势不输人。
    穆楚寒忽而邪魅一笑,探过身来,沐雪赶紧往后仰。
    穆楚寒伸手拉住差点滚下榻的沐雪,低声笑:“可是,爷,想要。”
    “要娇娇再给爷生个孩儿!”
    “无耻!”
    ……。
    如此沐雪又水深火热的过了几日,江家六姐和古家三公子的婚期提前了的消息传来,沐雪终于有了个摆脱穆楚寒的借口,马上就喊珠儿、红湖收拾了东西,回娘家去。
    穆楚寒半卧在木榻上,姿态慵懒,吊起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静静的看着,也不话。
    等沐雪收拾好了,才突然发话:
    “娇娇,你收拾这几大包,是准备去尚书府住几天?”
    沐雪侧面对着穆楚寒,坐在一个软凳上,拿着红湖给她的库房单子,正在挑送给江心霖的礼物,头也不抬:
    “反正也没几日了,就住到六妹妹出阁那日,一起去古大人家喝了喜酒再回来。”
    乖乖,算了算,这可是有八九天呢!
    “那爷如何办?”
    沐雪心一跳,假装镇定的:“爷自然是留在府里。”
    穆楚寒盯着沐雪,一时没有话,眼中流火划过。
    过了十来息,穆楚寒见沐雪一直低着头,轻声和红湖商量从库房的金银器具、珠宝首饰中选什么送给江心霖。
    竟是一眼都没抬起来看他。
    穆楚寒突然开口:“你们都出去!”
    忙着收拾东西的青云、珠儿、半芹三人看了过来,红湖也愣愣的抬了头。
    便是一瞬,几个丫头回过神来,赶紧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沐雪低着头认真的研究着手中的物品单子,还是没理穆楚寒。
    穆楚寒走到她身边来,抽了她手中的单子。
    沐雪抬头:“爷,你别闹,快还给我!”
    穆楚寒眼睛中炫目的流光闪了闪:
    “娇娇,你这是故意的吗?”
    沐雪有些心虚,脸上却装懵:“我不懂爷在什么,快把单子还给我,我还要给六妹妹挑礼物呢!”
    穆楚寒把手中的单子卷了卷,用来挑起沐雪的下巴,沐雪被他轻浮的举动激怒,狠狠瞪了他一眼,抢过单子重新低头看了起来。
    穆楚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娇娇,你是不是故意想躲着爷?”
    沐雪拿单子的手抖了一下:“爷你别乱想,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好!”
    ……
    结果穆楚寒喊了人进来,把他的东西也收拾了一番,又喊人去收拾宝的东西,完全一副要一家人都搬到尚书府上去住的架势。
    沐雪看着他不要脸的做派,几次想要阻止,想了想还是算了,不管怎样,在江府,她白日就和母亲待在一起,他就是想做点什么也是不能,总比呆在家里好。
    如此,等尚书江府守门的厮看着他们这位姑奶奶带了三大马车缓缓而来,惊得差点把下巴掉下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搬家呢!
    沐雪不许宝带他的花来,宝便有些不开心,一路都撅着嘴,沐雪揉着他软软的头发轻声安慰:
    “别担心,下人们会照顾好花的,等到了外祖母家,去和你舅舅玩儿去。”
    听沐雪一行回来了,江大太太领着人出来迎。
    穆楚寒和江大太太打了个照面,江尚书不在家,由江二老爷带去喝茶了,江文宇和江心锦两个硬着头皮来作陪。
    江家几位对穆楚寒多有惧怕,一开始还能强装淡定,干巴巴的胡扯几句,见穆楚寒一副高冷,不怎么搭理的模样,气氛便冷下去,尴尬起来。
    江文宇偷偷看穆楚寒,以前只是害怕他,经过祁山山谷的事儿,又忍不住崇拜起来。
    这样又干巴巴的坐了一刻钟,江家二老爷实在忍不下去了,递了眼色让江文宇和江心锦两人找话题。
    江文宇张了张嘴,发觉自己的嘴唇的发抖,赶紧又闭了起来。
    江心锦心中嘲笑一下,反而开了口:
    “姐夫多日不来,我们府上新培育了几株醉芙蓉,能一日三变颜色,倒是有几分稀奇,弟让花匠搬过来,给姐夫赏玩一番,可好?”
    ……
    那边江家一位爷两位公子和穆楚寒赏起花来,最的江心锦没话找话,虽穆楚寒只是嗯嗯两声作为回答,但好歹气氛不至于太尴尬。
    这边,沐雪随江大太太进了屋,热闹的很。
    先是把江大太太生的那个儿子抱出来给沐雪看。
    这个亲弟弟如今已经快三个月了,眉眼五官都张开了,和沐雪长了五六分相似,猛地一瞧,和宝看起来就如亲兄弟一般。
    沐雪将他抱在怀中,忍不住伸手去逗弄他,宝宝伸出手一把握住沐雪的手指,黑溜溜的大眼睛,定定的望着沐雪,不知道模样有多招人疼。
    “娘亲,娘亲,我也要看舅舅!”
    宝拉了拉沐雪的衣袖,吵着。
    沐雪便坐下来,将她弟弟横抱在怀中,宝凑过来,眨巴眨巴黑亮的大眼睛,盯着软软呼呼,的一只粉嫩宝宝,觉得新奇极了。
    忍不住伸出手去戳宝宝白嫩嫩的脸蛋,沐雪笑起来:
    “宝,他可是你舅舅,不许欺负他。”
    “我哪儿有欺负舅舅,宝喜欢舅舅。”
    宝把脸凑过来在宝宝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盯着他笑:“舅舅,你快快长大,以后宝带你骑花哦。”
    江大太太看了在一旁笑,跟着的嬷嬷也笑。
    “雪儿,你既那么喜欢孩,再生一个。”
    江大太太喝了茶,用帕子按了按嘴角,又劝了起来:
    “如今卿哥儿都过了三岁了,再过两年就该去外院住了,孩儿见风就长,长的飞快,你一个没注意,卿哥儿就长大了。你守着偌大的一个宅子,上头又没有婆婆,下头又没得姑嫂,妯娌,理应没烦心事儿,如此更要把心思放在子嗣上才好。”
    沐雪如今最是听不得要孩子的事,正是因为穆楚寒拿了这个当借口,日日夜夜折腾她,还让她有苦难言。
    将怀中的宝宝递给了旁边的奶娘,沐雪不愿再和大太太就生孩子的事儿讨论下去,便:
    “母亲,我去看看丫鬟们把屋子收拾的怎么样了,稍后再过来陪母亲用饭。”
    大太太看她又回避了,便挥手让屋里的丫鬟和嬷嬷们都下去,显然是有贴心话要的样子。
    宝对这个可爱的舅舅稀奇得很,跟着奶娘一起去看舅舅了,大太太让贴身的嬷嬷跟着去。
    “好生照顾着卿哥儿,如今一连下了几天雨,别让他滑到,摔着了。”
    如此,屋里就只剩江大太太和沐雪两个人了。
    江大太太拉了沐雪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雪儿,你老实跟娘,是你不愿意再要孩子,还是姑爷不愿意要?”
    沐雪的眼角抽了抽,她想要,穆楚寒他,应该也是想要的吧。
    只是他这种夸张的要法,实在让人受不了。
    见沐雪一时沉默没开口,江大太太就有些担心起来:“雪儿,可是他欺负了你?”
    的确是欺负了,欺负的可惨了!
    但这种话,沐雪怎么得出口,只是在脸上扬了笑:
    “母亲的什么话,爷对女儿挺好的,对卿哥儿也挺疼爱的。”
    “那怎么三年了,你肚子都还没鼓起来?”
    江大太太仔细分辨沐雪的神色,看她面色红润,眉眼娇俏,自带风流妩媚,一看就被滋润得很好。
    沐雪实在避不过江大太太的追问,只得:
    “母亲别急,这孩儿得看缘分,如今我和爷都还年轻,还怕没得孩儿生吗?”
    江大太太再三拉着沐雪问了又问,有些话胆大得让沐雪这个现代人都招架不住,比如用什么姿势容易受孕,比如一些房事上的花招……
    沐雪几乎是逃似的逃回了自己的屋子。
    青云在院子门口和明路着什么,看珠儿扶着沐雪过来,赶紧迎上来。
    沐雪问:“都收拾好了吗?”
    青云笑:“大太太是真疼夫人,屋里一直打扫着呢,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如此倒是让奴婢们偷懒了。”
    着,沐雪就随两人进了屋子。
    不多时,院外来了个丫鬟。
    “姑奶奶,我们姐听你回来了,让奴婢来传句话,她想念姑奶奶,想得紧,让姑奶奶有空了,务必去瞧瞧她去。”
    沐雪认出来了,这个可不是跟在江心霖身边的丫鬟。
    “你们姐她,可还好?”
    依着江心霖的性格,应该是一听她回来了就能风风火火跑来的,如今,算算时间,离她出嫁就剩七八日了,想来是被二太太拘起来了吧。
    果真,丫鬟便:“姐原是要过来的,但太太看得严,不让随便出门。”
    沐雪点点头;
    “回去告诉你们姐,我这次要在府上住上几日,明日就瞧她去。”
    丫鬟笑了,沐雪又让红湖给了她一个荷包,这就出去了。
    沐雪甚少回江家,又没亲自操办过各种宴会,更没邀请过哪家的贵女到府中玩耍,自从她打上了穆家老九夫人的标签,盛京的太太们也不敢勾搭她,更别来送宴会的邀请帖子了。
    沐雪和盛京的太太们远着,一是她本就不耐烦应付这些,二是为着穆楚寒的大计,她也不想多与太太们接触,怕给人套了话去。
    如此算起来,已经半年没见着六妹妹江心霖了。
    中午陪着江大太太用了饭,沐雪哄了宝歇午觉,自己也在床上歪了歪,起身的时候,屋里静悄悄的,穆楚寒站在窗边。
    眨了眨眼睛,沐雪心的不弄醒宝,坐了起来。
    穆楚寒听到响动,回头。
    有宝在,沐雪这样和穆楚寒相处,也不怕随时化身为狼,便笑着招呼他。
    穆楚寒走过来坐在床边,望着她的脸,久久不语。
    “娇娇,再过两个月就过年了。”
    沐雪帮宝掖了掖被子,轻声回道:“可不是么,马上又要过年了。”
    不知不觉,她都嫁给他三年了。
    穆楚寒目光眷恋望着她:“如今天儿越发冷了,想来也快下雪了。娇娇,爷给你打的那个白狐子,已经让人制了领子,给你镶在披风上,你保管喜欢。”
    沐雪抬头回望着穆楚寒,他并不是会这些杂事的人。
    “冬日,你又畏寒,无事就呆在家里,别乱跑,想吃什么要什么,只管指使丫鬟婆子们去买,若是遇着了什么事儿,就找吴管家商量。”
    沐雪的心咯噔一下,这听着怎么像是在交代后事呢?
    “爷,你?”
    穆楚寒觉得眼前这个娇滴滴的人儿,眉眼都让他爱到了骨子里,日日看都看不够。
    他忍不住伸手蒋沐雪抱入怀中,紧紧的抱着。
    半响才开口,语气淡淡的。
    “娇娇,今儿冷子翀已经下旨对北燕开战了。”
    沐雪一直搞不懂,大朔和北燕开战,关穆楚寒什么事儿,他又不是武官,怎么也轮不到他带兵打仗。
    这日早朝应该算是有史以来,开的最久的一次了。
    头一晚,被大臣们折磨的心烦意乱的皇帝冷子翀又一次和殿阁大学士詹大人在养心殿商议,这次詹大人提了个提议。
    冷子翀灌了一杯热茶,心里的火更甚,对詹大人抱怨:
    “爱卿啊,如今诚王叔,越来越过分了,今儿竟然威胁朕要去漠北寻老王爷们,让他们做主。”
    一想到漠北老家那几个连他父皇在世时都要忌惮几分的老王爷,冷子翀就头痛不已。
    那几个老东西,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詹大人斟酌着:“皇上,其实臣多少也能理解诚王爷的心情,毕竟诚王府就这世子一根独苗苗,如今诚王府无以为继,可不是让诚王爷着急?”
    “他这是破釜沉舟,不报了这杀子之仇,绝不罢休啊!”
    冷子翀头痛的捏眉心:
    “王叔心里难过,朕如何不知,只是两国开战,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便是军用经费一项,就让朕伤痛了脑筋。”
    詹大人把从他儿子詹六那里得来的灵感了:
    “皇上,臣有个两全的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爱卿,快快讲来。”
    詹大人:“如今户部吃紧,若是开战,这银子势必如流水一样花出去。新政的推行又太过艰难缓慢,想要解决土地兼并的弊端,就如在他们荷包里抢钱,他们自然是不愿意了。”
    “皇上,不如放出话去,就户部吃紧,打算用新政带来的银子充当军费。”
    冷子翀眼睛一亮,想了想,赞道:“妙极,妙极!”
    如此就是让大臣们自己选择了,若是想要找北燕报仇,就势必的全心帮着推行新政,若是想要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就必须得放弃对北燕下战书的念头。
    詹大人:“皇上,无论怎么看,这事对皇上来,都是有益无弊。”
    当然了,北燕蹦跶得再厉害,离盛京千里之遥,即便这十几年强盛不少,但冷子翀对自己的八十万西北大军还是很有信心的。
    若是能让盛京这帮老东西放弃利益,真心支持新政,用这笔节流的银子去攻打北燕是再不好不过了。
    若是大臣们不同意放弃既得利益,那如今吵闹的沸沸扬扬的为众公子找回场子的话,也就甭再提了。
    于是,第二日,皇帝冷子翀把意思一,这就好看了!
    盛京这群人都傻了。
    只有诚老王爷一个人还蹦跶的起劲。
    许多大臣衡量了几番,觉得反正家里的公子们都无事,不值当丢了自己的利益,于是便沉默了。
    大臣们不提对北燕开战的事儿,冷子翀却不放过他们了,鼓动了诚王爷在大殿闹腾。
    “王叔,你瞧,不是朕不给你主持公道啊,实在是国库空虚,没得银子啊,如今你瞧,众位大人也觉得现在对北燕开战不是好时机。”
    其实大臣们不愿意放弃自身利益的事儿,冷子翀早就猜到了,心里冷笑:老不死的东西,想跟朕都斗,朕玩不死你们!
    这时候也不知怎么了,肃王爷突然站出来,表示要大臣们支持新政,什么新政如何如何好,是利国利民的好措施。
    大臣们装聋子,沉默不话。
    肃王提了两句,意思是各家的嫡子可还在去西北的路上,这路途迢迢的,出点什么意外可是分分钟的事哦!
    便是到了西北大营,这群胆大包天的,一看没得战事可打,不定会偷偷跑去北燕找燕人算账,到时候。
    哼哼!是死是活,自求多福吧!
    言下之意,皇帝若真想整治他们,完全可以在这上面动点儿手脚,如此大家的嫡子也就别想要了。
    大臣们再也装不了聋子了,当然是什么也比不过家里那王八羔子重要。
    脑子转了转,干脆先不要阻挠新政,让一部分利益出来,等王八羔子平安从西边回来后,再来个翻脸不认人,气死上头那位!
    如此,大家拉拉扯扯,明里暗里的开始讨教还价,一直把早朝拖了两个时辰,才结束。
    那边刚结束,大人们还没来的急回家,身在江尚书府的穆楚寒就得了消息。
    耶律齐这个男人,他还是十分了解的,他已经给他撕开了口子,想来耶律齐不会令他失望的。
    如此,据他离开也就不远了。
    穆楚寒抱着怀中的沐雪,感受着她柔软的身子,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心里几多不舍。
    沐雪其实早有了心里准备,关于穆楚寒会离开一段时间的事情,他其实已经几次隐晦的提过的。
    这一刻,沐雪乖乖让穆楚寒就这样静静的抱着,过了许久才轻声问:
    “爷,你还能在家留多少时间?”
    穆楚寒摸着沐雪的发丝:“两个多月吧!”
    “那可不是过年的时候?”
    沐雪自动伸手环住穆楚寒的腰:“能在家过了年再走吗?”
    穆楚寒停了许久才:“爷尽量吧!”
    得到了穆楚寒这次肯定的回答,沐雪的心情便有些失。
    难怪他这些日子缠得紧,要的勤,原来是要分别了!
    “娇娇,爷没什么可牵挂的,唯有你与宝。”
    怀中个儿有时胆子大的很,但不知从何时开始,却下个不敢一人睡觉的毛病,特别是晚上,他不归家,她就一直等着,等到眼皮打架,一个劲儿的打瞌睡也不愿意睡去。
    看了让他心疼不已,自从他了几次不管用之后,他原本很多需要在夜间见的人,商议的事情,都改了时间。
    他真是舍不得看着她受那怕那么一点点的苦,瞧见了就心疼。
    “娇娇,你那夜晚不敢睡的毛病,还是找程大夫瞧瞧吧,往后爷不在,别在那么生生熬着了,别让爷担心心疼。”
    沐雪听了,眼角发酸。
    原来他一直知道,可他却不知道她为何那么怕夜间一个人睡。
    吸了吸鼻子,沐雪把脸整个埋进穆楚寒的胸膛:
    “爷,我会好好的,宝也会好好的,我和宝一起等爷回来。”
    ……
    得知了这个事情,沐雪便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不该这样与穆楚寒闹着,他想要,给他就是。
    但在江家住着,始终是不方便,于是午歇之后便带了红湖去二房看六姐江心霖。
    二太太见沐雪带人来了,不怎么热情,反正她现在都不是世子妃了,于是态度便变了。
    沐雪不以为意,只来看看六妹妹,二太太想要拒绝,眼睛在身后两个幺儿抬着的箱子,想着沐雪虽然不再是世子妃,又被穆侯府赶了出来,但他们家的好东西多啊!
    这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于是又改了口,然她进去见江心霖。
    沐雪进门去,江心霖原本坐着在给古赫黎做衣,抬头看沐雪站在门口,丢了手中的衣,站起来,惊呼一声:
    “三姐姐!”
    漂亮的脸顿时鲜活起来。
    沐雪笑着走过去,江心霖上来挽她的手:“三姐姐为何久不来瞧我?”
    “已经好长时间了,我还以为姐姐将我忘了。”
    丫鬟赶紧端了软云凳来,沐雪坐下笑:
    “许久不见,六妹妹又漂亮了。这般漂亮可人的妹妹,我怎会忘了呢?”
    江心霖不是那万事不管,只会撒娇的娇娥。
    这半年多来,沐雪家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前当着世子妃,管着偌大的穆侯府,想来忙的脱不了身,尔后姐夫突然被罢了世子,他们搬了出来,一举一动,盛京的人都盯着,也不好到处乱走。
    如今她也不过嘴上两句罢了。
    并没有真的怪罪的意思。
    沐雪看江心霖脸上只有欢喜,便晓得她是个明白的,于是指着带来的箱子:
    “别姐姐没惦记你,你瞧瞧我这不是眼巴巴给你添妆来了吗?”
    红湖把箱子打开,流光闪耀,满室生辉。
    江心霖的贴身丫鬟走上去瞧了一眼,满脸喜色,惊呼:
    “三姐太疼我们姐了,这都是些什么宝贝呀,奴婢一个都叫不上名来呢!”
    红湖笑:“谁不是呢,夫人在家里挑了大半天,才选出这些来呢!”
    江心霖往箱子里看了一眼,好歹也是常跟着太太参加盛京各府宴会的,贵太太和姐们的穿戴看的也多,也去过王府,珺府,王妃,珺妃的打扮,配饰都多有将就,如今一看,这箱子里的东西全不是普通的,看起来倒像是宫中出品。
    江心霖无论如何都不愿要:
    “三姐姐,这礼物太贵重了,我可不能舔着脸要了。”
    “姐,这是三姐一片心意呢!”
    江心霖瞪了一眼自己的丫鬟,转头神色认真:“姐姐一片好意,妹妹心领了,快快将盖子盖上,别惹的我家兰儿流口水了。”
    沐雪笑着要话,江心霖拦住了:
    “姐姐快别了,这都是宫里的东西,何等珍贵,不是我能用的。”
    “再,之前姐姐已经送了那么一大份礼,妹妹若还厚着脸皮接下来,可是贪得无厌了。”
    沐雪笑:“六妹妹,还是你眼光毒。这是大公主库里挑出来的,想着都是些个老物件儿,你不嫌弃就好,如何还不能要了?”
    “大都督身居要职,他们家也不是普通人家,想来家里也不乏宫中赏赐的东西,如何就用不得了?全部用那么在意,好好收下便是。”
    兰儿也想跟着劝,江心霖瞪了她一眼,她便不敢开口了。
    心里却巴不得自家姐能接下来,如今二太太娘家越发不济了,这一年就上门了七八次,简直要把二房都给掏空了,如此,二太太又能给姐准备多少嫁妆银子呢!
    江心霖还要推脱,外面有人喊:“二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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